太子臉沉似水,目光含威,刀鋒所指之處,侍衛們讓出一條路來,太子便提著那把刀往交泰殿趕去,等背對了世人,長歎一口氣,如許的事做得並不風俗。
鎮靜後目瞪口呆,腦筋一片空缺。
話未說完,太子一個眼風掃了過來,是從未有過的淩厲,那宮人一驚,覺悟過來這一名脾氣固然暖和,身份卻貴重至極,自個兒方纔那樣說話乃是犯諱,當即“撲通”一聲跪倒地上請罪。
“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子拿著刀嘲笑了一句,領頭的侍衛脖子上被刀的冷意激起了一陣雞皮,脊背生硬地矗立著,臉上盜汗涔涔而下,半晌,太子冷哼一聲,將刀一把摜到地上,那侍衛也不過是勳貴家裡蒙祖蔭的後輩,再也支撐不住軟倒在地。
太子已經病了數月,邇來一向躺在床上,唯獨本日竟然下了床,彷彿精力還不錯,鎮靜後看著兒子模糊生出些不安,連宣和帝都感覺有些非常,兩人可貴齊了心想安慰兒子,外頭卻想起一片殺伐之聲。
那些擋住來路的侍衛們猶躊躇豫有些鬆動,太子往前幾步順手抽出另一個侍衛的佩刀,指著圍住他的侍衛,“本宮曉得你們獲得的承諾是甚麼,那你們該當明白,不遵本宮的旨意是甚麼結果。”
太子這一句話出口,房門口守夜的宮人相互看了一眼,太子這一貫病了有好久了,本日好不輕易能下床,先不說宮裡的端方,隻說如果這會兒出去夜深露重著了涼,鎮靜後鐵定會剝了他們的皮。此中一個腆起笑容道:“現在天氣已晚,太子爺如果有急事,不若明兒一早再疇昔……”
到了交泰殿門口,鎮靜後已經得了動靜,叫了侍衛副統領陳銘並常嬤嬤一併出來勸止。常嬤嬤是看著太子長大的,情分很不一樣,她到了殿門口看出來太子是強撐著精力,不由心疼道:“殿下還是歸去吧,皇後孃娘把統統都安排好了,比及了明天,就萬事無憂了。”
宮道上四周人來人往,宮人的叫喚聲、侍衛的嗬叱聲、打門聲響成一片,大量火把的光和宮殿樹木交相掩映,投下一片片鬼怪婆娑的影子,太子顧不得這些,一起往交泰殿急趕而去。
太子眼裡的光暗淡下來,自嘲地笑笑:“我曉得的,母後必定不肯意。”他朝宣和帝的位置看一眼,宣和帝麵前放著一杯葡萄酒,在月色下殷紅如血,彷彿等著溶解性命,他不再安慰鎮靜後,跪下俯身以額觸地,:“兒臣不肯意當太子,是對不住母後;對五妹的死保持沉默乃至坐享其惠,是對不停止足;現在有力禁止母後逼宮,是對不住父皇;徹夜一意孤行而來,亦對不住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