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鬼門關便是鬼域路,鬼域路絕頂便是何如橋,滾滾忘川從地底流入天涯,岸邊盛開妖豔的此岸花,無數被紅蓮火洗淨前業的靈魂於其間列隊飲下一碗孟婆湯,縱身投入忘川,開端新的循環。

那女子聞聽此言,用一隻手掩口笑道:“來我們這裡的便都是大人。”聲音並不委宛,卻沉悅動聽,直沉在民氣裡。

薛簡排闥而入的時候謝祈正端著一盞酒斜倚在窗前,從他的阿誰角度剛好能夠看到夜幕來臨,環水一週的迴廊中皆有樂伎操琴,盛裝舞姬翩然淩波於水上,美景當前,來賓儘歡。

半年前她還是當明天子的長女,固然從出世之時起便有不祥之名,惹天子嫌惡,但是畢竟有公主之名,統統用度上未曾虧欠太多。自那次病中師尊推演星盤,望著她的目光中多有可惜,她便曉得成果約莫不好。以是在極樂宮昭陽殿中被鬼差用鐵鏈子勒住脖子帶走的之時,她也並冇有覺對勁外,隻是有點擔憂泓從國子學返來聞聽凶信會過於悲傷。

或者說,是個有故事的鬼。

“……”

但是輪到她時,孟婆拄著杖端著碗,滿臉皺紋的臉抬起來將她從上倒下打量一番,卻桀桀笑得陰沉:“這存亡薄上原冇有你的名字,從那裡來,便回那裡去吧。”說著便將手中的碗遞給她身後之人,那些人便一個個走過她身邊接過湯飲下,又一個個消逝在了橋邊。

聞言謝祈倒是鬆了一口氣,這就是提及碼百日以內他不消再找一個新的身材,自從得知本身原身還在,他便想著有朝一日重回原身,因為他現在這個身材實在是太糟糕。

“……你不必如此。”

一年前元後殯天時的景象尚曆曆在目,一母同胞的弟弟泓已初成少年,神采慘白雙目微紅,神情卻端莊沉穩,隻是一頭烏髮中藏著的孝帶白得刺眼。皇家禮教森嚴,身為皇子必定不能喜憂過分透露於神采,隻要在大殿深處兩小我依偎在一起,悲愴從心底深處襲來之時,泓纔有些孩子的模樣,伏在她懷中的身材無聲地顫抖,溫熱的淚水浸濕厚重孝衣。

“……我雖來此次數甚少,卻每次都能遇見你。這酒代價不菲,卻次次都能飲到,這個隔間,每次必是無人,安插又皆是我心中所喜。另有便是,身為其間仆人的你,卻親身為我斟酒。”

那女子聞言也並冇有被看破的難堪,垂目將杯盞清算一空便跪著退出隔間,臨關上門時,她又望著謝祈微微一笑道:“大人不知,我平生最愛的,便是有故事的人。”說罷徑直起家,消逝在迴廊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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