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富眯眼望向荷葉田田深處,自言自語道,“絮兒,如柳似絮,這個名字不好,過分淒慘也略顯卑懦。”絮兒埋首胸前,雙目泛紅,掩在袖口當中的一雙小手死死拽成拳。年富彷彿冇有看到腳下幼兒現在極度變態的情感,而是自顧自道,“既然姓年,就叫年修吧。”
年富點頭,“君子之道,比方行遠,必自邇;比方登高,必自大。你可瞭解此段話的意義?”絮兒略一思考,字正腔圓道,“管賢人曰,人立於世,必當自強不息,厚德載物,此乃君子之道重在慎重與德修。”年富訝然,隨即淡笑出聲,“這些都是你孃親教的?”絮兒蹙眉點頭,“孃親所識字未幾。”年富獵奇,“那這中庸德行一篇又是何人所教?”絮兒麵露遲疑之色。在一個稚嫩孩童的臉上瞧見如許的神情,年富更加感覺麵前小東西風趣。年富也不催促,隻是望著絮兒。而年幼的絮兒在年富那雙和順似水卻又咄咄逼人的眼神諦視下,低下桀驁不馴的腦袋,帶著三分委曲與不甘,訥訥道,“是在私塾的牆根底下聽先生講的――”
昂首瞻仰夜空,月朗星疏,不知不覺已過戌時,年富折身書房內側,輕解羅衫,剛要睡下,模糊聽聞竹林以外朗朗的讀書聲。年富排闥,循聲找去,在後花圃假山亭台之側,荷塘長廊之畔看到一抹稚嫩的身影伸直於長亭一角,伸長脖子藉著幽幽月色輕聲念讀。
年富苦笑點頭,“如何能不記得,隻是好久未有人提及,一下子倒有些措手不及了。”朱軾笑罵,“你倒誠懇很多。”隨即持續說道,“蔡琰便是這位李跋大人的同窗老友,又曾是同科同榜出身,天然乾係非比平常。”年富皺眉,“那李跋於翰林間很馳名譽,總不會為了此人是以遷怒於門生吧?”朱軾點頭,“以他‘真鐵漢’的名頭天然不會。隻是老夫想說的是你可知那蔡琰現下人在那邊?”年富一愣,答覆道,“京畿大獄當中!”朱軾撚鬚點頭,“普通貶官懲辦、押送還京者在章程典獄上,此案應當早在三年前便已告終封檔,而四川巡撫蔡琰一案倒是一拖再拖,可知這此中奧妙?”
從朱軾府上返來已是掌燈時分,問候納蘭氏,聽她嘮叨張使君如何賢惠,腹中孩兒定然像極了年富小的時候,如此這般的粉妝玉蝶,惹人愛好。張使君陪坐一側,時不時暴露初為人母的羞怯與矜持。提到蘇姨娘院中的那位凶暴貨,納蘭氏不由憂心忡忡,提點年富常客歲熙院中坐坐,切莫使兄弟二人之間生分瞭如此,年富一一點頭承諾。待納蘭氏回房歇息,張使君酣然入眠,年富單獨一人回到書房,靜坐很久,直至背脊一陣痠麻,揮毫寫下,“守安好而安光陰,知淡泊以度春秋。”想著明日一早叮嚀年祿找來城中匠人將其裝裱,就掛在本身這間竹韻書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