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年謙出了第一顆門牙,年府高低自是一片歡娛,宮裡娘孃的犒賞一日三趟,大到珊瑚擺件、名流書畫,小到撥浪鼓、辟邪古貨幣,林林總總塞滿竹韻齋的小庫房。張使君與綠萼忙於禮品登錄造冊,常常總要細心備上一份作為回禮。麵敵手中朱軾垂白叟親手謄寫的三字經,心機小巧的綠萼犯了難,“朱閣老的墨寶代價令媛,今番手抄發矇三字經予小少爺道賀,婦人該拿甚麼作為回禮呢?金銀珠寶,過分俗氣;名草貴樹,怕是垂白叟不喜好,這名流書畫倒是宮中收藏,不能轉贈彆人。”張使君略作沉吟,淡笑道,“我這裡倒是有副畫,想必他白叟家定然喜好。”說著從內側配房內取出一副卷軸,緩緩展開,墨香四溢,但見烏黑卷軸之上一蓑笠漁翁獨釣寒江月夜,寥寥數筆卻勾畫出幽遠意境,令民氣神安閒。綠萼雙目閃動,語出欣喜,“這是少爺的畫作!”張使君纖白的手指悄悄撫摩畫軸左下角的紅泥印章,與有榮焉道,“名師出高徒,想必朱閣老看到這幅畫,定然老懷安撫。”
綠萼以絹帕掩嘴發笑,目露讚成望向身邊纖柔女子,雖已生養,卻愈收回挑的清麗脫俗,美豔動聽,“外人隻道少爺才情橫溢得傳外祖父納蘭性德的血脈,做事精密、擺佈逢源,得益於祖上遺風,殊不知家和萬事興,有位智者賢渾家,纔是少爺此生最大的福分。”張使君美目含淚,“他待我如初,敬我正妻位分,信我如知己,府上嚕囌之事,從不過問。有夫如此,亦是使君這輩子的福分。”說著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白淨臉頰,內心頭模糊的殤痛令張使君恨透了女人天生細緻的感情。聳峙門外,本想排闥走出來的年富,悄悄回身拜彆,垂垂堙冇在暗中的夜色當中。
心機純真的張使君如何明白蘇氏今時本日心中的擔憂與驚駭,綠萼從堆成山的禮盒中端出一隻木匣,匣內一人偶素服超脫,神情怡然,一支長簫置於唇下,彷彿一首美好的簫聲正傾瀉而出、繞梁三日,令人身心沉醉。張使君見那人偶端倪之間的淡泊儒雅像極了年富,長袖下襬纖竹雋秀,就連衣服上褶皺也是纖毫畢現,無不唯妙惟肖。見張使君望著人偶入迷,綠萼亦是一臉的迷惑,“唯獨這件木匣未有出處,不知是哪家贈送?”張使君神情黯然,“定是與相公極其投緣者相贈,不然怎會重視到這些細節,就連這熏香――”張使君靠近木匣聞了聞,“可見送禮之人是花了心機的。”一旁綠萼見張使君攜醋,因而冷聲道,“既然少夫人不喜,扔了了事,免得看了糟心!”說著作勢就要拋棄手中木匣,張使君倉猝搶過,美目責怪的瞪了眼綠萼,“如此惟妙惟肖,扔了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