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霜年有條不紊地唆使著幾個小護士做術前的籌辦。――很多護士都是支前過來的小女人，冇如何受過正規的醫學練習，見到如許血淋淋的傷患不大撥出聲就算不錯了。
“你會活下來的兵士。”
陸霜年在牆角的琺琅水盆裡洗手，赤色在水裡漸漸散開。她直起家，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阿誰兵士被從手術室裡推了出來，嘴裡的白布已經取了下來，他乾裂的嘴唇開開合合，不知要說些甚麼。
畢竟，也是時候讓陸昔華曉得她這個“mm”已經不再是之前阿誰因為姐姐的兩滴眼淚和看上去不錯的演技便能夠玩弄於股掌當中的阿誰小丫頭了。
“你的腿截掉了三分之二。” 她說：“不過你能夠回家了。”
――戰地病院的麻醉劑老是格外罕見貴重的，而比來這東西特彆緊缺。
她比她強大，也比她刻毒。
陸霜年抬起手來看了眼表，“院長早退了啊。”她低聲嘟噥了一句。
陸霜年有間獨立的辦公室，――這對於一個方纔分派到病院的年青大夫來講可不是甚麼常有的事。哦，當然，如果這是個隨時都有能夠被敵方炸彈轟上天的戰地病院，而你是個能在一天裡完成四五台潔淨利落的外傷手術的外科大夫的話，這點報酬也算不了甚麼。
她現在看上去已經很安靜了，不想方纔“姐妹相認”時那樣帶著隱含的衝動。
小陳站在原地瞧著那人頎長的背影，過了幾秒，才如夢初醒一樣用力地晃了晃腦袋。
小護士聽著陸霜年可貴地對病院發牢騷，也笑起來。談天彷彿告一段落了，小陳瞧著陸霜年抽菸的姿式，有些躊躇地開口：“陸大夫……”
陸霜年不置可否，隻是聽著。
小陳愣了一下，她順著陸霜年的目光往樓下看了一眼，對院子裡因為那些俄然到來的甲士而變得肅殺的氛圍咧了咧嘴。
陸昔華坐在辦公室靠牆的一張舊沙發上，一身旗袍的女子陷在那古舊發灰的沙發裡頭低聲地抽泣著，顯得更加惹人顧恤了。
陸霜年彈了彈指間的捲菸，笑著看向小陳。這小女人剛來的時候但是把她當作了男人呢。
陸霜年歪了歪腦袋，“說的也對。除非是腦筋壞掉了纔會進這遲早要被炸平的病院醫治吧。”她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外科手術的場景老是不如何令人鎮靜的，特彆是躺在手術檯上的是個被炮彈炸傷了半條腿還在不斷大聲慘叫的兵士。
兵士的右腿從膝蓋以下不見蹤跡，斷肢處的紗布被謹慎地取下來，但還是是一片血肉恍惚。森森的白骨在斷口處模糊可見。他的傷口已經腐敗化膿，一股惡臭的氣味稠濁著血腥不竭地披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