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驊驀地一驚，筆尖墨跡滴落。
薑照說：“我那日與您議論很久，您都忘了我的話？薑駟底子就不敢把手劄揭暴露去，莫非他不在薑家，不在您的九族以內，不怕一同被朝廷連窩端嗎？他即便滿都城高喊大義滅親，也得有人信他！起首他的政敵就會揪住此事不放，白的也要描成黑的，不踩死他毫不罷休。您該不會覺得他冇有政敵吧？”
她逼迫本身穩住，不要再抖，要明智。
薑驊半坐著倚靠榻屏，身材尚未規複，伸脫手想要寫字，卻俄然愣住，看向程氏。程氏頓時急了：“到這個時候你還想瞞著我？你乾脆休了我罷了！”
時暈時醒的薑驊終究完整復甦，伸開眼睛，瞥見老婆紅腫的眼皮和臟兮兮的臉，另有大女兒坐在跟前。“阿蘿……”他張了張嘴，隻吐出兩個字嗓子就疼得不可。
是她太忽視，太確信本身能壓抑長房了，把心機都放在謀算上，健忘了父親也是有血有肉有擔負的人。
“你爹常日裡對你有多好你不曉得嗎，你還是不是他女兒？我晚到一步你爹他就，他就……你竟然還指責他，你還敢指責他！”
“以是您一死，禍害會完整根絕？您太低估薑駟的卑鄙，也太低估阿誰管家朱富。”
“爹，狼要吃你，你躲它也吃，不躲它更吃，你死了它不會啃咬屍身嗎？分開京都太久，您大抵忘了您曾經是個禦史，也忘了祖父以文官帶兵抗敵的勇猛。”
半個時候過後。
“我……”
薑照很快捧過備好的溫水，“爹彆說話，你傷了喉嚨。”
薑驊久久望著女兒，難以置信。
宿世她也是這麼傻，也這麼自覺悲觀自覺悲觀，死，捐軀，迴避……自發得尋得完整法，到頭來全為彆人做了嫁衣。
程氏罵著罵著就哭了起來，壓抑的哭聲，像是夏季房簷下捲過的風。
薑驊曉得本身冇死成。長長歎口氣，氣味顛末嗓子，還是是疼。他轉目到書案上，看到寫好的遺書已經被人拆開了，想來老婆和女兒都已讀過。貳內心一片黯然，目光也跟著暗淡下去。
“您都懼罪他殺了朱家還怕甚麼？他怕的是清明淨白的你，可不怕叛賊亂黨！至於薑駟，倒是有能夠壓下此事，但不管終究手劄揭露與否，您死已成究竟，長房吞了我們是必然的。吞掉反賊的家業和吞掉明淨人的家業有辨彆嗎，總之都是吞。到當時您是留意於年老的老太太，還是留意季子跟長房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