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老夫人漸漸閉上了眼睛,輕聲道:“我已不管家多年,家裡的事,你去找你太太籌議吧。”似有很多未儘之言,卻冇再多說一個字。
薑照屈膝施禮,“多謝祖母。”
“奉告車伕,先到阜寧縣城找我爹,以後再去白山縣孃舅家。”
“阜寧?老爺不是出門探友行跡不定嗎,本來在阜寧縣?”
提起這個,薑照聲音變冷:“當年祖父禦敵於國門,獲得的是民氣,父親掀翻科舉舞弊,在士林很有清名。單這兩樣,放眼天下冇幾家能和我們比肩。朱家有三皇子做外甥,有嫡宗子聯婚公侯之家,於權於勢都已經顯赫至極,可他們要想更進一步,到底還缺些東西。他家缺的,也是三皇子缺的,卻恰是我家統統。”
“……還說,還說您治家不力,蛇蠍心腸,冇少做好事,調撥二老太太跟老爺告狀呢!”
“我隻是個半截入土的老太太。”
“不,您是侯夫人。”
夷則陪在車廂裡,直到車子上了街麵將近出城了,還在迷惑,“女人你到底要乾嗎呀,去舅老爺府上用帶這麼多人嗎?”
“侯夫人久不出門,連縣令太太都比不得。”
老夫人年近六十,白髮蒼蒼,皺紋已深。
她家破後的幾年,有一半時候駐留在那邊,懷著複仇的恨,懷著救國救民的但願,冇日冇夜地練習,練習,練習,唯有長久歇息的間隙,偶爾昂首能瞥見萬裡晴空。
看法和做事風俗不是幾句對答、一朝一夕就能竄改的,她本身不也經曆了存亡血火,經了血淋淋慘痛的經驗,才一步一步明白過來?
這個成果已經很好了,薑照冇有期望更多。隻要祖母不攔著,她便能夠罷休去做。至於壓服這類事,漸漸來吧。
“阿蘿,你說的這些,與你改口姨娘有乾係嗎?”最後老夫人結束沉默,簡短問了一句。
“但是祖母,我們闊彆朝堂太久,負有雋譽卻無權勢,恰如肥羊一身膏脂而無防身利器,怎會不被虎狼覬覦?此次是朱家,下次說不定另有彆家,不管哪一次,長房都會幫著彆人狠踩我們,薑駟賀氏伉儷可冇有‘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憬悟!”
薑老夫人沉默。
薑照一番警告,被齊媽媽轉述得不倫不類,這位奶媽明顯精於讒言調撥。兩個跟去的小丫環跪在一邊,縮著脖子聽,也不敢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