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內心隻盼著你將來能過得好,這纔是最要緊的。固然皇祖母嘴上說著要你為沈家去爭皇後之位,可若你內心不肯意……就算是當著後宮之主,你這平生都不會幸運。”說到這,那衰老的臉上顯出多少說不出的落寞寥寂,沈夙媛看在眼裡亦是備感心疼,這後宮裡頭,真真把疼在心尖上的就要數這位太皇太後。她固然偶然行事荒唐不著邊,但這位皇祖母的話她多少會聽一些。
絞儘了腦汁,喻德海才謹慎地張嘴,似摸索般地說了句:“許是皇上和郡主自小頑在一塊,郡主的性子皇上心底也清楚,當是同您鬨著頑罷了,皇上大人不記小人過,自不會與郡主較了真去。”
“算罷!”太皇太後用手揉著額頭,上身微微一挺,旁側服侍的老嬤嬤攙扶著她坐起來,夙媛此時也停下了手上的行動,端方靜坐,望向劈麵的人,隻等著對方開口。
朱炎心尖震顫,拳頭緊握,眉攏堆積,像發怒,又像是正在死力掩蔽甚麼。
朱炎心口一鬆,沈夙媛已回身走了。
她沈家的風頭已是極盛,久盛必衰,這個事理沈夙媛內心很清楚,但權勢是會讓上癮的毒藥,一旦飲入就很難叫人乾休。沈夙媛恰是清楚,纔要親身來斬斷這條導火索。
朱炎的身子發顫,不知是氣得,還是被這麵前作弄者給挑逗得,他隻覺沈夙媛舉頭的麵上嵌著一對極亮的寶石,輕而易舉地就將他的視野給緊緊抓住,挪不開去。
雨中的人腳步一頓,半晌喧鬨無聲,朱炎的人都已到涼亭邊沿,頂蓋都遮不住那肆意打在他身上的雨,他幾近在喊出她的名字那刹時就悔怨了,但是他不能退。朱炎強撐著,他乃至盼望著沈夙媛乾脆當作冇聞聲就這麼分開……然後口中所呼喊的那小我,終究還是轉過身來。
沈夙媛粉白的人影彷彿和漫天的雨簾融為一體,顯得飄搖而昏黃,和她那恍惚的神情普通,讓人底子就看不透。
她就如一條妖蛇,蜿蜒盤曲地攀附著他,一對玉石般的眼眸裡皆是盈盈笑意,柔滑細白的五指撫上朱炎的臉,“皇上公然是在怕夙媛。”
沈夙媛望著朱炎肝火滿滿的臉,耳邊聽著這雨聲嘩啦啦地下著,心頭可貴浮上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之情,從她胎穿到這極其權貴的小嬰兒身子裡到現在整整十六年,加上她穿過來時剛滿十八,算上去她也能夠得上一徐娘半老的名譽稱呼。剛穿過來時她也曾惶恐過,驚駭過,擔憂過,何如頭幾年頂著個四肢不勤高檔殘廢的小身子底子冇勁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