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這身龍袍,瞧著威風八麵,人也顯得都雅。就是真要靠在上頭打盹,臣妾下巴被膈得慌。”越說聲氣兒越弱,清楚犯困,卻賴在他身上不肯挪地兒。
若非此時絕非她立威大好機會,該當罰了蘇藺柔禁足三月,謄抄《往生經》百遍。
就勢將她攬在懷裡放腿上坐下,宗政霖取過一旁披風替她搭在身上。“坐著累便去裡邊兒歇會兒。另有兩份奏摺,許是要一刻鐘多些。”
“唔。”抬手揉了揉眼睛,一身小寺人打扮的女人,被禦書房裡突然收回的聲響喚醒。“您忙活完政事兒了?”人另有些含混,扭扭脖子緩緩來到他跟前。
貴妃娘娘在西宮太後處幾次三番受了禮遇,從未在皇上跟前抱怨過。這是有人暗中透了動靜給皇上曉得?
“娘娘,敬事房傳來動靜,萬歲爺還是冇翻牌子。說是還在寢宮裡安設。”
這般一目瞭然的恩寵,後宮裡頭哪個不是妒忌得雙眼通紅。
顧長德聽得皇上傳喚,趕快緊著步子跨步入內。微微抬起的目光一觸及禦案後那雙人影,顧公公心下一跳,麵上分毫不顯。
“皇上?”
服侍先帝爺三十餘年,這會兒比及太子即位,顧公公頭一回擔憂,大半輩子宮中曆練,服侍起新帝,恐怕遠遠不敷用。起碼比起一向跟在皇上身邊親信之人,他在很多事兒上,不及田福山來得熟稔。
幸虧西宮太後死力反對,連著東宮那位也委宛說了句“不大合端方”。再加上世家盤結,那裡肯讓已然有兩位皇子的慕氏一舉登上附後位置。
禦書房中,宗政霖埋頭政事,一旁小寺人不時上前添添茶水,撥弄下燈芯。顧長德守在殿外,望著劈麵麵不改色的田福山,麵上亦是波瀾不驚。
明日皇上早朝過後攜貴妃一道存候,比起皇後孃娘及後宮諸位主子,倒是足足遲上大半時候。這事情,西宮那位,怕是又不樂見的。
探手環住他腰身,自個兒尋了個舒暢姿式,下巴擱他肩頭,慕夕瑤糯糯抱怨。
更何論,當今聖上寢宮,特選了內廷西側乾元宮“羲和殿”。《字慧》譯註,“熙”,羲也。
而這位爺,倒是毫不諱飾,到處顯出對貴妃娘娘疼寵有加。這般看重,天然一開端對後宮便加強了掌控。
便是這般懇請,那男人也不過稍作讓步。不但分封她四妃之首的貴妃,更特旨賜下封號。
先帝爺大行這纔多久,太後就焦急為天子選妃?不說本年時候不對,便是翻年疇昔,也輪不到四年一屆大選之年。西太後笑裡藏刀,不容她多說,硬是遞了份早早備好的秀女名冊到她手上。直至登上鳳輦,皇後勉強保持的生硬笑容,才突然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