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空瓶子呢？”洪衍武仍然不動聲色。
說到這兒，他又遊移了一下才持續說。
“你可彆瞎想，我不拿那些東西，是因為變賣不易，彆看值錢，可現在冇甚麼人情願費錢買這些，並不是因為甚麼心軟……”
在一種從心底湧動的打動中，他那巧舌如簧，口吐蓮花的本領，彷彿全都忘光了，乃至於他在這一刻變得木訥笨拙至極，就連一個簡樸“謝”字都不會說了。
誰說陳力泉粗枝大葉、大大咧咧的？這纖細之處不是能察看的挺明白的嗎？
“泉子，如果你有一瓶剛買返來的二鍋頭，彆人讓你扔，你會扔了它嗎？”
“……實在我最清楚，甚麼都冇了的人，是真的勇於冒死的，就像我，像我疇昔那樣。以是我就怕，真逼急了，‘鄒蛤蟆’也豁出去，他會找公安和工群眾兵告密我們，或許還會乾出甚麼更極度的事兒來。可要另有希冀，他也就有了缺點，這件事他就隻能吃爛在肚子裡啞巴虧。比如說‘抬’了我們，他的那些東西也保不住，弄不好究查起來他的錯誤比我們還大。何況他也怕我們的抨擊。人，隻要冇瘋，另有路走，就永久得算計得得勝弊……”
那可不是幾塊板兒磚，如果突然間，真被這麼硬、這麼沉的大箱子砸在天靈蓋上，就是洪衍武恐怕也好受不了，當場就得趴窩。
他的這個神采，也不由讓洪衍武笑起來了。
有書畫卷軸、純金的八音盒、鑲嵌螺鈿的金飾盒、象牙筷子、琉璃鼻菸壺、木雕筆筒、青瓷筆洗、三河劉的蟈蟈葫蘆，粉彩的鴿子哨、鳥食罐兒……而箱子最上麵就是洪衍武母親的阿誰翡翠扁方，就連內裡裹著的黃綾子都還是當年的那一塊兒。
如何啦？
等箱子被安穩地放在地上的時候，從頂棚上抖落下來灰土撲簌簌地還冇掉完呢，這時候再看，洪衍武和陳力泉都落了一頭一臉的臟土，全部倆活灶王。
“你就是聰明，說得有事理，你曉得去想，比我可強多了……”
誰又說陳力泉不懂豪情，是個隻曉得練功、用飯、睡覺的木頭人的？那這小我真是白長了一雙眼睛！
“泉子，你還真會過日子，有效一概都捨不得扔……不過呢，這也能申明一個事理了。空瓶子我們就不心疼了，可隻要另有酒，那誰也捨不得摔。我的意義實在是想說，‘鄒蛤蟆’就比如是這隻酒瓶子。明天我們已經給他弄得能夠了，翡翠扁方找返來了，外帶一塊金錶和四百塊錢。不但揍了他，還砸了他幾件傢什，更讓他在鄰居們麵前顏麵掃地，弄不好長季子此後還得搬場。以是他現在也就成了那空了一半的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