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個宗子,真是塊讀書的質料。從退學開端,不但年年都被評為三好門生和學習委員,並且從小到大的成績陳述書上幾近都是滿分。就連考上了市重點四中今後,每學期教員給寫的評定也都是“成績頗佳,再求精進,品學兼優,可造之才”。可就因為生不逢時投錯了胎,哪怕學習成績再好也冇用,仍舊是被高檔學府拒於門外。
要他來講,生小孩,養小孩,普天下的丈夫都冇甚麼功績。趕上歡暢,男人把孩子抱起來,耍巴一回,其他的苦處滿是女人的。真的,彆說他一心都鋪在闤闠,即便偶爾想去幫手也歸無用,必然手忙腳亂,還不如個丫頭或老媽兒。
洪祿承展開眼,女兒已端著藥走近床頭,那額頭精密的汗珠讓他一陣心疼。他再冇多言,忍痛儘力支起家子,接過藥碗,一氣灌下。
洪衍茹應了一聲去了,洪祿承暗自悄悄感喟。
老二洪衍文,境遇實在還不如老邁。
隻可惜,洪祿承能賜與女兒的關愛卻實在有限。因為洪家的式微,洪衍茹自幼不但缺食少穿,“活動”的十年裡更是在驚嚇發急中生長。就是現在,每天一放學她還要往家趕,不但要幫家裡買菜做飯,還要代替未放工的母親服侍抱病的父親。
這個兒子對他而言,另有一個名字,叫做“芥蒂”。
有妻如此,幸乃至哉。
而在那些艱钜的光陰中,蘊琳卻更是讓他刮目相看。
隻可惜,他們在一起的日子無多了。現在不管是八珍鴨舌還是豆汁稀飯,對他都冇有了意義,他的生命如搖擺的油燈,在“順其天然”中垂垂熬儘。為此,他不但一次替老婆的暮年假想,而常常一想到“形單影隻”、“無報酬伴”這幾個字,他就憂心重重,冇法成眠。
蘊琳年青時很美,那一張白淨、美麗的臉,兩隻大眼睛,兩道很長很齊的秀眉。隻是看著她,就能感覺氛圍都變得舒暢了。
佳耦是樹,後代是花,有了花的樹才氣顯出根兒深來。除了愛妻,另讓洪祿承掛記的,也就是後代們了。
他並不胡塗,是以就很情願使受累的老婆高興一些、自在一些。因而便經常勸她多買些衣服、金飾,或是去和其他太太們打打牌,吃用飯,去公園劇場散散心。可蘊琳聽了隻是笑笑,仍然故我地留在家裡,把心放在孩子上,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