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山長年雲霧模糊,細雨若絲,山秀而不軟,氣清而不妖,雖是寒夏季候,深穀深山處卻還是碧樹蔥蘢,溪水潺潺
轎旁將軍們俱是一怔,不由問道:“大將軍,明皇最多就跑出了百餘裡地,固然下了雪,但是我等若輕裝疾進,最多天明時分便可追上他們部屬已驗過四周陳跡,那明皇身邊最多也就一兩千的軍馬啊!”
不過於貳內心深處,實在也有些想不明白,此次的氣勢低沉,是潮生潮落的順勢而為,抑或又會是摻著些彆的甚麼
“停!”
紀若塵一聲大呼,驀地自黑暗中擺脫出來他雙膝跪地,端賴雙手撐著,纔沒有倒下去,身上盜汗陣陣湧出,早將他薄弱衣衫滲入汗水涔涔而下,在他身下彙成一汪小水
幸虧除紀若塵外,妖軍中還另有一個主事的,名為濟天下此人在河北道刮地三尺,中飽私囊之餘,總算另有一分公心,給軍中留了很多賦稅占有西京後,濟天下更不成能放過這座千年古都如若等西京也被濟天下犁過,那為紀若塵效死數月的妖卒也就能有充足豐富的餉銀,戰死的也該有一份撫卹
固然紀若塵修為早已今非昔比,然在這烈焰焚城中,卻始終難辯真幻他勉強張目四望,但見視野所及處儘是熊熊烈焰,透過吞吐的火焰,扭曲的煙氣,勉強可看清些燃燒著的樓宇亭台、傾頹中的參天古木他在烈焰中強自張目,剛看得短短半晌,眼中便是一陣刺痛,這烈焰焚城旋即暗了下去,統統複歸暗中本來他的雙眼,竟被灼得一時不能視物
半邊神州,皆是瑞雪飄飄如此寒夜,本該是一家長幼煨在溫熱炕頭,喝一杯老酒,議鄰家短長的時節,隻可惜自安祿山起兵至今,幾近淮河以北皆被捲入烽火神州大地,到處烽火,抓丁的抓丁,征糧的征糧,千千萬萬百姓,少有不溫飽交煎、遊離失所的更多人家,則在如此寒夜,無米可充饑,無柴可取暖,還要傷悲方纔被征入軍中的父子兄弟不管是否已傳來凶信,亂世當中,被征入軍中,能夠生還者十中無一
這女子看不出年紀,也不施粉黛,驀地一見也就是臉孔清秀罷了,但越看便越是耐看,彷彿天下鐘靈之氣,儘集於她一身
如此福地,便是天下三十六小洞天之一的靈墟,前代白雲先生曾於此修煉百年,終成道果
紀若塵則不動真元神通,一步步漸漸向坡頂山神廟行去門路兩旁,儘是有些年代的梨木,一棵棵生得枝杆盤虯,根枝間儘是光陰風塵當此寒冬時節,梨草本該朝氣俱寂,躲藏深眠,以待來年開春時節纔是但是這山間的梨樹倒是方纔勃發,隨即凋然寥落、疲勞成泥,轉刹時繁花落儘、朝氣消逝,充滿了怨懟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