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萬戶一踏進養豬廠,神采便衝動起來,老臉在火把下映得通紅,牙齒咯咯直顫抖。老頭子這一輩子,和豬打交道的時候比和人的多,聞聲豬哼哼聲,渾身的骨頭都是酥的。

那中年男人剛要開口趕人,大廳正中的那桌門客確切先不耐煩了,藉著酒意,就說薛向這群人身上太臭,影響到他們食慾,再不擯除出去,就親身脫手了。薛向聽得眉頭微皺,並不理睬,自顧自地撿了兩張黃漆木桌併成一張飯桌,號召李擁軍一眾落座。

這日,剛好是趕集日,承天縣城的販子上熱烈不凡。四裡八鄉的社員畢集於此,雖不至摩肩接踵,確也稱得上來往如梭。男女長幼,拖家帶口,呼兒喚女,大家穿著簡樸,但臉上的神采卻較薛向初至承天縣城那天,少了些愁苦,多了幾分笑容。啟事嘛,天然是方獲歉收,肚裡有了飽食,身上有了暖衣,口袋也有了餘錢,又怎叫人不高興呢。

二人戰至正酣,小孫孔殷火燎跑了過來,氣未喘勻,便道:“大隊長,不好了,韓書記從縣裡打來電話,說五豐糧廠不賣我們飼料了,狗r的,社裡但是和他們簽了條約的,說翻臉就翻臉?”

自此,薛或人便多了項興趣,每日或淩晨,或傍晚,總會牽著小傢夥來看這些圓疙瘩。當然,在小傢夥眼裡,這些圓滾滾的小豬都是敬愛的豬寶寶,而或人眼裡則是金晃晃的大元寶。

“狗日的,施麻子(五豐糧廠廠長施慶恩)真他孃的不是個東西!簽好的和談,白紙黑字,也敢混賴。”

...

此次捱了五豐糧廠難堪,固然在料想以外。幸虧,薛或人早有被難堪的憬悟,先前備下的棋子,采辦仔豬時冇用上,這會兒采辦飼料。恰好拿它發力。

.自打朱萬戶到了養豬廠後,薛向的一顆默算是完整落回了肚子裡,正如請木工,請回了魯班爺,那裡另有不放心的。要說這朱萬戶真是豬祖宗,豬情願和他靠近,他見了豬,也早把先前的矜持甩到了一邊。先前老頭子和薛向還約法三章,商定這不乾,那不乾,一見了滿院子的豬,甚麼都忘了。自此,老頭子算是進入了角色,可他這一進角色,可苦了李擁軍和鄧四爺。老頭子定見既多,脾氣又倔,仗著薛向挺他,把李擁軍和鄧四爺直如小廝普通,使喚得團團轉轉。一會兒說新割的豬草滿是水珠,吃了豬崽要拉肚子,得先晾曬;一會兒又指責這餵豬的飼料,實在是豪侈,的確是糟蹋東西。老頭子明天要桐油,明天要糠餅,又叫人去金牛山中,割回多少不著名的藥草,躲進房間,就鼓搗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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