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平十年冬,都城盛京,堂燕巷謝府。
她將手中的燈籠往前伸了伸,把謝老夫人腳下的路照得更亮了些,才道:“是,這下子您可總算能放得下心來了。”
人未到,聲先至。
桂嬤嬤當然聽得出謝老夫人語氣中毫不粉飾的歡暢,也理應歡暢,大老爺同大夫人結婚四年,一向未曾有孩子,可他們伉儷深厚,老夫人即使盼著抱孫子,卻不肯去做阿誰粉碎他們豪情的惡人。
話音剛落,裡間中嬰兒的哭泣聲又多了一道,頓時變成了二重奏,直到這時,二夫人宋氏才抱了個大紅的繈褓徐行走到了隔間,笑吟吟地對謝老夫人說:“給母親道賀了,大嫂給您添了一對兒龍鳳胎,哥兒這便是了,姐兒還在裡邊兒洗著呢。”
謝老夫人聞言不由得笑了:“另一個字是‘琯’,是用玉製成笛子的意義,這個字不給姐兒,難不成要把這個字給你的嫡長孫用不成?”
待到他從外頭返來,喬氏已經靠在大引枕上睡著了,呼吸綿長,睡得正安穩。
宋氏麵上便帶了一絲羞怯,但還是聽話地接了過來,她私內心也是極想生個這般機警安康的孩子的。
謝閣老不說話了。
揮退前來報喜的下人,謝閣老笑著捋了一把本身的鬚髯,徐行走到書架跟前,拿下一本邊皮都泛著黃的書冊,又走回桌前坐下,漸漸翻開。
二人正說著私房話,就聽到謝老夫人的聲音:“我來瞧瞧我們謝家的大功臣。”
見他如此嚴峻,背麵坐著的謝老夫人鄭氏無法地開了口:“太醫前段光陰過來看診的時候就說了,你媳婦懷的是雙胎,十有八九會提早策動。”
正如許想著,產房中傳出一聲清脆的嬰兒哭泣,倏而打斷了她的思路。
她這一胎懷了有多久,謝臻就跟在太病院的婦科聖手隋太醫屁股前麵就教了多久,天然曉得她此時是屬於產婦情感敏感多思的時候,乾脆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問:“看到我們的後代了嗎?”
謝老夫人一聽愈發歡暢,麵上神采也溫和起來,應了一聲就伸手將繈褓接了過來。
1、寒冬暖
正德院的書房中,燈火闌珊。
繈褓中的孩子還在放聲大哭,一麵哭還一麵揮動著小胳膊,亂蹬著小腳,謝老夫人低頭,慈愛地看著這剛從孃胎裡出來,她嫡遠親的長孫:小小一團,皮膚紅彤彤,皺巴巴得像隻小猴兒,胎髮順滑,五官固然還冇有長開,但從挺直的鼻梁,黑曜石普通熠熠的眼睛中,卻已經能模糊看出今後的漂亮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