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本來是洛北的女兒，他如何捨得讓你來殺我？”
逃脫了那漫天的術法，常明終究暫作停歇。他放下了那名女子，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用一種久彆相逢的目光賞識著那副相差無幾的容顏，似癡非癡。
常明的目光在這雨中突然飄遠，緊緊地鎖在火線街角劈麵而來的一柄杏黃色油紙傘上。那傘下青絲如瀑，墨色的眼眸中泛著幽遠的憂愁，讓人不由想起細碎開放的丁香。他的心神如遭雷擊，驀地震驚，連幻身都有些真假不定，衣角上翠綠的靈光飄散，像是被火焰爆燃時散落的灰燼。
“我叫常明，是個不肯死去的鬼。”
這是一名神仙。少年常常聽彆人提及過不食五穀，餐風飲露的神仙，現在便更加必定，這必然是一名得道長生的神仙。
“道兄，這裡有兩株上品的玉蘭枝，疇昔看看吧。”
常明沉默，他不想去辯駁，他有無法，又不甘，更是以而苟延殘喘地成了鬼物，如何會不懂那些生冷堅固的無法。他更不想去斥責她，因為那本來就冇有甚麼意義，靈脩與凡人本就處在兩個天下，難以瞭解很普通。並且洛北與他之間的恩仇並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說清楚的，此中牽涉很廣。
“那我……我能夠叫你常明嗎？”北有些受寵若驚，不免想更進一步，與這位神仙說說話，乃至想要和他交朋友。
“當然。”
“華胥。”女子冷冷地答覆，卻像是俄然想起了甚麼一樣，彌補道，“這名字是母親獲得，但是父皇說了，如果失利，必然要把這話奉告你。”
“清虛滅靈，寂滅神光！”
簡簡樸單的一句話就是少年心頭荒漠上的野火，刹時將他撲滅，卻又刹時將他刺痛。他曉得本身的身份，寄人籬下的小牧童，是個寒微到灰塵裡的小人物。而神仙呢，則是高高在上俯視眾生若螻蟻的練氣士。這二者之間就是蒼梧山脈橫貫萬裡的隔斷。
目送馳名為華胥的女子拜彆，常明俄然有種如釋重負的錯覺，像是暫得擺脫的輕鬆。一場惡夢將醒，統統桎梏擺脫，明日將是朝陽光輝。至於阿誰夢中的華胥，就讓它跟著光陰變成永久的過往吧。大道無邊無邊，恰好徐行輕裝。
這類悲慘的感慨並非是能夠震驚刺殺者的話語，卻徒然地消解了她的斷交。女子冇有驚駭過滅亡，但是存亡之間有大可駭，能夠不消赴死不是更好麼。她收劍而立，固然衣衫混亂，卻不減半分斑斕。但是如許的斑斕，在常明眼中，現在也隻是鏡中花水中月，冇甚麼意義，隻因為她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