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髮髻未束,在蒲席上跪坐下時青絲如國土,垂垂蜿蜒。
宮中謝貴妃不成管束。皇後卻憑藉天子而生。如是她手中緊握的朝臣身份皆如數透露,那麼遭禍的不但僅是她,連向氏都會蒙受來自冇頂之災。
亭上雪花濛濛,小池上固結一層厚冰。此時太傅不在講習,少年們都出來玩鬨,鼓譟聲不斷於耳。容洛頓步看了一會兒,一顆捶丸小球骨碌碌滾到廊前。
狄從賀在殿中坐下。香爐中添進一枚香珠,婢子收支幾次,容洛方纔從簾幔後緩緩行出。
“妾身何曾怕過。”狄從賀舒眉,鹿眸在容洛身上端量好久,好像明鏡:“還請殿下不要多心,妾身便是再不識時務,這名單卻也不敢造假。”
他一知半解,容洛也不籌算解釋。此下已是十一月,她誕辰在仲春初八,聽聞永興坊的公主府已經完工,屆時及笄出宮的聖旨便會賜下。如果她不能在幾月間將皇後鉗製,怕是今後護下謝家的路會更加難行。而此時她助力有限,與皇後的博弈方纔開端,她毫不能讓容明蘭生出異數。
這事從不為天子所知。天子雖與皇後聯手,借用皇後身後的向氏為助力,但是非常忌諱她與朝臣勾搭——當年連隱南亦是與朝臣勾連,而後步步蠶食武恭帝手中的權勢,終究弑夫奪位。
秋夕從外輕聲而疾步邁入門中。一眼瞥見何姑姑,趕快悄聲稟報:“姑姑,狄寶林來了。”
“我知。”容洛承諾。手指摩挲過腕間的紫檀佛珠,向容明蘭看疇昔,“隻是你那處……不知可否委曲?”
她夙來淺眠,在秋夕來號召何姑姑時已經醒轉。本想天寒地凍,不如榻上暖和,也就未曾收迴響動。僅僅附耳在帳邊聆聽,冇想斷斷續續的,也聽到了幾個“寶林”“心急”的字眼。這才奇疑發問。
“這般便好。”頷一點頭。容洛挑動幾下佛珠,看向謝琅磬:“如果孃舅得空,明崇還望孃舅去見一見母親。她前些光陰得知我心機……彷彿不大歡暢。還想孃舅且去勸一勸。”
柔暖的蜀錦大氅上身。容洛坐於書房當中,手裡信箋翻過一頁。大略掃過一眼,悄悄莞爾,將紙頁如數投入火盆裡。
當是謝貴妃不肯容洛深陷謀算。謝琅磬直策應下,承諾散學後即去看望謝貴妃。與容明蘭指導課業。
信封中鼓鼓囊囊。大要冇有書上任何一字。容洛未曾接,不解地睨向狄從賀。
並非是她失態。皇後與謝貴妃仰仗手中權勢爭鬥多年,後宮妃子是為其一,朝中大員則是鬥爭手腕之二。二人借朝臣相互為家屬投機,以來強大身後背景,使對方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