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顒歎了一口氣。“我不是說高深，那等俗吏，我懶得說他。我是說荀仲豫。讀書是為了甚麼？莫非是為了餬口嗎，是為了消遣嗎？道義，讀書是為了學習聖賢的道義，心摹之，身追之，以天下為已任，這纔是讀書人應當做的事。與這等俗吏來往，的確是遲誤時候。”
“混鬨，混鬨，這等俗士，如何能做潁陰的縣令。潁陰人傑地靈，乃是神君故裡，隻要苑仲真那樣的名流才氣為令長，這等俗人如何配，龐山民真是有眼無珠。仲豫你也是，如許的人也能進你的家門，你對得起裡門上那三個字嗎？”
“阿叔，我們趕了半天路，還冇用飯，你能不能籌辦一些平淡的？伯求先生身材不佳，不宜進酒食，隻要一些米粥、鹽豉便可。”
荀攸點點頭。“你呢？”
辛毗給荀攸使了個眼色，走到一旁。過了一會兒，荀攸跟了疇昔。兩人並肩而立，目光透太矮牆，看著遠處一間正在整修的草屋，辛毗輕聲說道：“吃完飯就走吧。向北走，取道河南，彆從許縣那邊走了。”
何顒用柺杖擊地，連聲喝斥，氣得神采發青。荀悅很寬裕，手足無措，隻能向荀攸乞助。
“我也想啊，可我家是流民，秋後就要搬去南郡，說不定還要去長沙，再想見到先生可不輕易呢。”
自從得知馬日磾到南陽以後，何顒的表情就一向不好，張仲景幾個月的辛苦全數付之東流。獨一的好處是何顒現在有力量罵人，動不動就生機。荀攸擔憂他熬不到鄴城，這才請他在潁陰停息，冇想到又碰到這麼一件事。
荀攸坐在何顒劈麵，輕聲笑道：“先生何必活力，這高深固然不是甚麼名流，但我們一起走來，民生還算安寧，算是中人啦。”
荀攸看看辛毗，冷靜地點點頭。辛毗脾氣比較硬，這些天被何顒罵得怕了。辛毗拍拍荀攸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後長歎一聲。“辛苦你了。”
“好，好。”荀悅如逢大赦，趕緊去安排了。辛毗安設好了車馬，恰好進門，見何顒氣成如許，不免有些驚奇。“公達，這是如何了？”
“公達，這個荀仲豫就是一個墨客。”何顒用柺杖指著荀悅的背影說道。
“可不是呢，孫郎讓我們女子讀書，卻不肯讓我們參軍，真是偏疼。”
何顒瞅了辛毗一眼，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過了半晌，他擺擺手。“罷了，我也反麵你們說了。這一起走來，你們固然避著我，但你們想甚麼，我一清二楚。人各有誌，不成強求，你們想去投孫策就去吧，我不攔著你們，我自去鄴城。但願你們將來不要悔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