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站在一旁,看著低頭而行的袁譚,內心的暗影比古柏的樹蔭還要濃,還要大。亂世爭雄,魏國危在朝夕,身為魏王的袁譚卻一蹶不振,實在令人擔憂。
“公與,坐。明天你我君臣暢所欲言。”
魏王袁譚拱動手,繞著一棵古柏緩緩轉著圈。古樹參天,樹蔭稠密,投下一大片暗影,擋住了刺目標夏季驕陽。
袁譚微微頜首。“沮卿此言,深得孤心。項羽畢竟是項燕以後,得項梁教誨,曉得兵法,又得過人天賦,成一代霸主還算情有可原。吳王出自豪門,勇武還可謂得其父之傳,這治國之道從何而來?縱使漢高祖天授,亦須張良教之而後悟,吳王倒是自悟,實在是匪夷所思。天生賢人,豈是凡俗可當?”
沮授搖點頭。“自勝者強。大王若能自勝,重整旗鼓,臣一定不如荀彧、張紘。”
泜水南岸,柏人。
“董昭不但做過柏人令,還做過魏郡太守。先王還曾籌算任他為豫州刺史,與孫堅父子爭雄,可惜未能成行。孤非常獵奇,現在董昭敗北而降,吳王會如何措置董昭?”
“天無絕人之路,隻要大王能忍耐,機遇老是有的。”
沮授看看麵前這棵古柏。這棵古柏傳聞是晉文公重耳避禍時手植,厥後產生過很多故事。漢高祖劉邦顛末此地時,趙王張敖的臣子貫高曾在此伏擊,籌算刺殺漢高祖,為張敖報仇。光武帝劉秀擊破王朗將李育時,也曾在此逗離。彆的大大小小的故事更是數不堪數,他也不曉得袁譚想說的是哪一件。與袁譚現在表情最符合的人應當是趙王張敖,但他實在不但願袁譚有如許的遐想。
此消彼長,舉目皆敵。如果孫策措置不好,他崩潰的速率或許比他鼓起的速率還要快。
“大王所言甚是。”沮授趕上兩步,站在袁譚身後。
袁譚目光一掃,打量著沮授,嘴角抽了抽。“沮卿,你這些話如果被人聽到了,怕是要千夫所指。說你一個通吳賣都城是輕的。”
崔琰眨眨眼睛,無聲地笑了,拱手而謝,轉成分開。沮授斜睨著他的背影,看著他消逝在門外,這才一聲感喟,憂愁又濃了三分。
“沮卿,輕鬆些。”袁譚不知何時愣住了腳步,仰著頭,打量著古柏富強的枝條。“崔琰起碼不是賣主求榮的人。”
袁譚算了算。“恰好十年。”貳心中一動,霍然轉頭,打量著沮授,眉梢悄悄揚起。“沮卿,你那三分能夠,莫非是說孫策盛極而衰,其勢不成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