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抬起手,悄悄向下按了按,表示士孫瑞稍安勿躁。“太尉,爭勝疆場首在騎,用騎之道首在將。西征之時,朕便已經衝鋒在前,略知用騎之妙。中原與涼州分歧,江東馬隊亦非鮮卑蠻夷可比,大戰之前,若能見地一下江東馬隊的好壞,熟諳一下中原地形,對秋後的戰事大有裨益。就算有些傷害,謹慎些便是了。大漢存亡之際,將士用命,朕又豈能安坐?”
衛覬應了一聲,卻不分開。荀彧瞅瞅他。“伯儒覺得不成?”
衛覬的臉頰抽了抽,抗聲道:“河東雖是京畿,卻與幷州相接,民風亢直,隻要陛下有詔,自當儘力以赴,男人負戟,女子運糧,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天子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將剛收到的六百裡加急文書放在案上,以肘支案,手指捏了捏酸脹的眉心。
臣彧啟:伏鑒陛下聖旨,見故幷州刺史詡所上三策,臣覺得皆老成之謀也,然有不明處,願為陛下發覆。夫用兵之道,先為不成勝,再為可勝。不成勝在我,可勝在敵。爭勝首在糧。入夏以來,關中頻雨,懦夫參軍,婦孺耕作,多有不逮,欠收已是必定。臣每思及陛下之托,忸捏欲死……
天子頓了頓,看向案上的奏疏,又道:“有荀令君耳提麵命,想來不會有甚麼不測。”
事關軍心士氣,天子也不敢怠慢。皇甫嵩在軍中的影響力大大了,不管是不是涼州人,都將這位安定黃巾的名將視為軍中之神,就連一貫仇視他的董卓舊部也不敢在公家麵前表示出對他的不敬。特彆是這兩天,接連產生了幾起牴觸後,董越乾脆下了死號令,封閉大營,不準將士隨便外出,以免惹起事端。
“太尉辛苦了。”
荀彧感慨很久,提起筆,在紙上謄寫起來。
士孫瑞沉吟很久。“陛下所謀,臣覺得可行,隻是陛下身負天下之重,不成輕行,不如陛下回關中,臣留在河內。”
士孫瑞哭笑不得。他曉得天子想聽甚麼,但他很清楚,毌丘興的打算就算不是紙上談兵,也毫不是那麼輕易勝利的。他本來是回絕的,但是為了讓天子同意先班師,他不得不讓一步。
天子頜首同意,可貴的暴露了笑容。有了士孫瑞的支撐,又多了三分勝算。“話說如此,但河內不能不留兵,免得袁譚覺得朝廷怯戰,置他於不顧。太尉,朕有一策,想和太尉商討?”
士孫瑞行了一禮。“陛下言重了,這本是臣職責地點,不敢言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