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穿過書架，來到內裡的一個小屋，小屋裡有一張床，沿牆也有一架書，看起來像是孔融歇息的處所。孔融從書架上取出一卷泛黃的帛書，握在手心，躊躇了半晌，卻還是遞給荀彧。
荀彧無言以對。
“我這不是等你說嘛。”蔣乾盯著水麵的浮標，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神情輕鬆。“這麼賣關子，莫非是天子西征大捷了？”
“子翼不想問問我為甚麼請你來？”
“令君公然身份高貴，姍姍來遲啊。”
“那和吳侯冇甚麼乾係，你要謝就謝楊文先吧。”蔣乾打斷了荀彧。“買賣歸買賣，你明天找我來莫非是想再買一些甲冑？我醜話可說在前頭，比來甲冑供不該求，代價又漲了。”
荀彧站在一旁，憂色忡忡。昆明池與蔣乾話不投機，不歡而散，他的表情就一向輕鬆不起來。特彆是蔣乾最後釣上來的那條魚，固然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卻在他的腦海裡迴旋不去。左思右想，他來到南山，找到正在修書的孔融。
“先生，荀令君來了。”一個侍從輕聲提示道。
“是的。陛下傳聞鮮卑人犯邊，便率輕騎馳援，一戰勝利，還挽救了幾千百姓。”
蔣乾坐了歸去，重新握起釣杆。荀彧看了半晌，點頭感喟，施了一禮，回身緩緩分開。他走出十餘步，聽得身後一聲喝彩，轉頭一看，隻見一條兩尺多長的大魚被蔣乾提出了水麵，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地上，又跳起三四尺高，濕漉漉的魚鱗在陽光下泛著金光，魚身頎長，嘴邊兩條長鬚。
荀彧一聲輕歎。“子翼，你可曉得一旦開戰會死多少人？莫非你連儘力都不肯意儘力一下？”
荀彧走到跟前，雙手拱在袖中，悄悄地看著魚。蔣乾走了過來，按住魚，取下魚鉤，一甩手，又將魚扔回水中。他在水邊洗了洗手，取脫手帕擦淨，這才向荀彧拱拱手。
蔣乾手持釣杆，坐在石舫上，看著被風吹皺的湖水入迷。兩個年青侍從站在身後不遠，手扶刀柄，不時打量一眼四周。
想到布，蔣乾的嘴角顫了一下，有些不屑，又有些無法。為體味決朝廷的財務困難，劉巴對布匹停止專賣，變相充公了很多中原販子的貨色，搞得淺顯百姓買不到布。如本年關將至，他纔拿出一些布來對付百姓，減緩民憤，也是夠奸刁的。
“是的。”荀彧淡淡地說道，神采安靜，眼神卻有些可貴的稱心和輕鬆。
“正因為曉得吳侯愛民，我纔來見子翼。子翼，天下承平，百姓安居樂業，這纔是真正的愛民。為一己之私，置天下百姓於水火，這可不是仁者所當為。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