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旁桌上，一個明目皓齒的年青女子問：“七先生，這說的是哪樁事？”
班頭嚷道：“查籍！生員老爺都拿出籍檔，路人報上籍貫和來意！”
四娘點頭笑道：“七先生是說，這小我實在跟查繼佐一樣，都隻是為了本身的名利？”
那七先生讚美地點頭：“四娘聰明，看得真清，這確切不是一回事。《明史》案雖也是吳之榮起事，但當時的朝廷，確是將案子定為“文反”眼下查家一案，今上倒是還成心圖……”
四娘暗咬銀牙，心道先報出“親戚”遲延時候為好。
班頭的鬼心機被擋住，憤怒地問：“你？你又是誰！？”
那人呆了半晌，暴躁隧道：“我如果旗人，你早就掉了腦袋！當今萬歲倡滿漢一家，你拿旗人來造生分，你是甚麼用心！？”
閩浙總督滿保轉督安徽，李衛的兩江總督，轉轄江蘇和浙江，福建巡撫李紱轉任江蘇巡撫，這一番措置重點是將浙江劃入李衛治下。
同桌一個眼眉肅正的老者唏噓道：“還能有哪樁事？本朝第一樁文獄，莊廷罐《明史》案！康熙二年，農戶是以案而絕滿門，七十二人死，十八人淩遲，數百人發配關外。江南文士還殘存著的一絲風骨，被這一獄儘皆摧折！”
他意味深長地看看四娘，再道：“四娘出外，少拿正眼看人，不然你這股子氣味，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從那裡來的。”
跟他熟悉的人低聲道：“這是晚村先生的七公子，晚村先生？呂留良呂晚村啊，每任製台撫台，都要給呂家獻牌匾，李製台轉督浙江，也是要去呂家的。晚村先生但是江南讀書人的賢師，人所不知，幾近供奉為江南儒宗。晚村先生已去多年，這呂小夫子，比他兄長承了更多衣缽，也是江南一賢呢。”
班頭道：“能忙甚麼，李製台移督姑蘇，行前要好好打掃一番江寧唄。”
七先生苦笑道：“查繼佐師從黃梨州，也曾儘過明臣之義告密農戶，也是為了自保。六十年疇昔了，冇想到天理還是追了下來。”
而道出誅心之問的那人，則自居為勝利者，朝對方不屑地哼了一聲。
七先生歎道：“該去的，前幾年都去了，剩下這些，不是感覺南麵抑儒，他們畢生所學在那邊掙不到繁華，就是跟老夫一樣，家業族人都在，根太深，動不了啦。”
查家蒙難的動靜很快傳遍江南，江寧滿城也都曉得了， 城中一間小堆棧的大堂裡，門客們抬高著嗓子，都在會商這件事，一個儒衫漿得灰白的讀書人拍案叫道：“天理昭彰，報應不爽！查家有本日，六十年前那些冤魂該是能瞑目了！”這堆棧離江寧貢院不遠，固然粗陋，來往的卻有很多讀書人，他一聲叫響，飯店頓時沉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