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掌門不覺得忤,悄悄拱一拱手,淺笑道:“過獎過獎,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你能不認我這個兄長,我卻仍然認你是義弟,看在交友一場的情分上,每年的本日,愚兄都會前去給你上一炷香。這就請你睡棺材板去,恰好,何兄也剛要出殯,讓你跟前掌門一齊下葬,對你這位後生長輩說來,很有麵子了。”

本來陸黔如真能當場出示令鑒,倒確可威懾住大部分門下弟子,而後再以三寸不爛之舌回嘴周旋一番,騙得在場長輩心生憐憫,代他主持公道,或許真能扳回局勢。但梁越既細心搜過他衣裳,確認並無此物,是以全不顧忌。

陸黔記得那令鑒早給了紀淺念拿去,倒正因禍得福,大笑道:“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你叛變了我,該死遭人叛變。那店東定是獨吞了令鑒跑路,你馬上去追,或許還追得上。”梁越一字字的道:“不——可——能!”神采更加凶惡,道:“我冇時候跟你蘑菇,你到底交不交出來?不交的話,我就讓你刻苦頭!”

南宮雪心頭一熱,幾近忍不住想要分辯,解釋陸黔殺何征賢隻是為了救她。但孤男寡女深夜在密林私會,旁人聽後,定將是說三道四,甚麼刺耳的話都會呈現,未出閨閣的女孩兒家,對名節總還是看得極重的。臨時起意,從懷中取出一小葫蘆酒,拔開瓶塞,淺淺抿了一口,末端遞給陸黔,強笑道:“好,就按你說的,我們的恩仇今後一筆取消。這是給你送行的酒,我敬你。”

陸黔回想當初梁越在酒樓裡大發感慨,本來竟都是旁敲側擊的表示,雙目緊盯著崆峒掌門,怒道:“老匹夫,我咒你不得好死。你工於心計,借刀殺人,黑心,黑肺,連肚腸都是黑的,你……你好毒啊你!”

陸黔所戴紗冠已然掉在一旁,滿頭亂髮披垂著,遮了滿臉滿肩,梁越拉住他頭頂一縷鬆發,拽得他抬頭朝天,握緊拳頭打中他鼻梁骨。正想擺佈開弓,再扇幾個耳光,崆峒掌門忽揚臂攔下,向他淡淡一笑,回身悄悄為陸黔將頭髮拂到耳鬢,理了理他被扯碎的衣袖,笑眯眯的道:“陸賢弟啊,怎地弄到了這般地步?想當日你初任崑崙掌門之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無異於眾星捧月,那是多麼的威風!料不到朝夕間變生肘腋,竟惶惑如喪家之犬。愚兄心腸最軟,真禁不住的為你難過。”

陸黔已被打得鼻青臉腫,一隻眼皮高高脹起,眯縫著雙眼四顧,南宮雪心中大慟,她決計與師父同來崑崙指證,早已推測了這類成果,但事光臨頭,卻又不忍。想到陸黔實非大惡之徒,便說破了天,也隻能算是個利譽熏心,貪財好色的小惡棍,確未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大好事,罪不至死,更不該受那無儘的瑣細痛苦。不由自主的走到他身前,澄徹的雙眼大睜著,定定瞧著他,輕聲問道:“你另有甚麼話要對我說?”聲音暖和,幾如好友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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