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閉上眼,想到蘇嘉言“下葬”那一天,崇城下了雨,山間薄霧環繞,彷彿身處雲端,不知今夕何夕,此處那邊。抬眼望去,都會如同浮在遠處的海市蜃樓。
蘇嘉言微淺笑了笑,捋了捋鬢邊的頭髮,看向Carl,“Carl,這位是中國來的交換團的負任務,傅寧硯先生。”
傅寧硯展開眼睛,麵前陽光清透,早已不是四年前冷雨浮零的崇城,而是春日溫暖的紐黑文。
蘇嘉言微微苦笑,“這是下下之策,當時隻要這一條路能夠走。我冇有奉告過你,是因為我覺得這輩子我和他都不會再有相逢的時候……但到底,世事難料。”
還是那樣溫馨的眉眼,當年令人冷傲的神采風騷顛末光陰浸禮,更多了幾分含蓄。便如褪了火的淨瓷,觸手生溫。
瞬時之間,傅寧硯心中驀地生出冇法言喻的情感,又熱又漲,彷彿要將他全部心臟都撐破……如果蘇嘉言還活著,那麼這個孩子,這個孩子……
“看出來了,五官有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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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熟諳的蘇嘉言,一貫的端方和順,彷彿紐黑文的春雨,安溫馨靜,卻沁民氣脾。但是,在他冇來得及參與的那些日子裡,她或許也曾猖獗絕望,也曾歇斯底裡……
最後,她定在了傅寧硯麵前。
蘇嘉言目光轉過來,“我冇有想著他。”
蘇嘉言抬眼看向窗外,寂靜的目光裡卻帶著久經光陰的多少滄桑。程似錦奧妙感覺,如許的目光,將他從她的天下隔斷開來。
他靜肅立在廣場上,抬眼看著天空。
傅寧硯隻怔了一瞬,一向緊攥的雙手現在放鬆下來,他看了看蘇嘉言,又看了看程似錦被挽住的手臂,緩聲吐詞,“劇團早晨另有安排,感激蘇蜜斯美意相邀,傅某隻能心領了。”
他冇穿雨衣,也冇打傘,冰冷的細雨就如許落在在他的臉上發上,他悄悄看著蘇嘉言的墓碑,麵上冇有涓滴神采。
Carl忙伸脫手去,“歡迎來到紐黑文,遠道而來的客人。”
傅寧硯神情疏淡,這幾句話說得滴水不漏,彷彿方纔失態的並不是他本身。
蘇嘉言頓時緊抿嘴角,眼神卻在程似錦開闊的諦視之下,微微閃躲開去。
程似錦天然從蘇嘉言和傅寧硯的神情之間讀出了些內容,也看出傅寧硯在情勢上本是處於全然的優勢。可瞬息間,他便換了神采,將優勢轉化為了上風,對付得麵子而精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