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情願,我便給了你的賣身契出去,若不肯,想來我另有幾分薄麵,他們不會強搶,隻說弄丟了。”
他手中扇子搖的嘩嘩響,是一把寶貴的蘇扇,大骨以紫檀雕了枝梅花,內嵌金絲鑲邊,小骨刻了一百個分歧字體的福字,扇麵非山非水,而是一副美人圖,乃名家張道千親手所畫。
外頭是成堆的花牌,儘數送了一人——秦明月。
伶人大多是費事人家或者賤民的孩子,自小拜師學藝,存亡皆從師命,從做瑣事做起,服侍師父飲食起居,下腰開嗓練根基功,唱、念、做、打樣樣都學,不過常常還冇成角兒著名,就被賣到了達官權貴的家裡當臠/寵,在旁人眼中就是個玩意兒,蹉跎死了也冇人管。
他拉著秦明月的手,幾息之間痛哭流涕,的確聞者悲傷見者落淚,幸而現在是飯點,街上冇甚麼人,不然隻怕都來看熱烈了。
“不!我不信,你讓我見見他!讓我見見十六爺!”
蕭鳳梧用袖子擋著臉,看不清神情,然後平複表情,擦潔淨眼淚,止住哭聲,將地上的扇子撿起來遞給他,對秦明月道:“我曉得你還恨著我,可我還是對你一片至心的,現現在,我爺爺已經死了,蕭家也冇了,身上唯有這柄扇子還值兩個錢,是我多年愛物,隻求你拿去吧。”
“我自知身份卑賤,被送去蕭家原也不希冀甚麼,命是如此,是死是活都該受著,可冇成想十六爺是至心待我好,從未曾輕賤我半分……”
刺啦
許成壁暗中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冷冰冰的望著他:“再不好過,現在也好過了,想來老天開眼,到底冇讓那等子混賬清閒一世!十六爺還是顧好本身吧!”
秦明月……
言語未儘。
那被救的女子恰是許家蜜斯許成壁,她上山拜佛不慎被山匪劫了去,經此一事,對蕭鳳梧芳心暗許,何如落花成心,流水無情,枯等幾年也冇能感化那顆鐵石心,後心灰意冷,這才嫁了唐涉江,也算伉儷恩愛。
秦明月不動聲色咬緊牙關,眼中不知是恨還是彆的,躊躇半晌,最後還是將蕭鳳梧帶回了家中,請了大夫替他診治。
蕭鳳梧細嚼著這三個字,終究想起來甚麼似的,用扇柄悄悄磕了磕手掌心,神采幾番變更,最後又趨於安靜,眼中帶了些許玩味。
蕭家是藥商,祖輩世代行醫,傳聞之前是皇城裡的太醫,不過到這一代已經歸隱了,舉家從上京遷至燕城安家落戶,以買賣藥材,替人看病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