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蘭和春雨自門外出去，溫馨地強行架起我，進了東邊的寢室。
樹木紛繁後退，濕熱的風在我耳邊呼呼作響。我聽到後邊的那匹馬也追了上來，衝到前麵帶路，馬車霹雷隆地緊跟在後。
我立即說：“對，娘，我們一起活下去。我們要活得好好的，讓那些看不起我們的人看看。我們如果活力悲傷，就讓他們對勁了。他們要我們死，我們偏要活。娘，此次進洛陽城，我見過公主了，也見過皇上了。公主和皇上都對我好。你看看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綾羅綢緞，這都是公主小時候的衣服，出嫁的時候冇帶走，留在皇宮，就給我穿了。你說都雅欠都雅？娘――”
“娘，我必然要讓你跟爹爹合葬。”我內心冷靜地發誓。
張大娘道：“阿草，你想把你娘葬在那裡？許家村必定不能歸去了，你娘必定也不肯意跟許老三合葬。許家人已經將許老三跟他前頭娘子合葬了。我真替那娘子冤得慌。那娘子臨死前恨透了許老三，倒甘願本身葬到寺廟裡去呢。我倒感覺不如就近買塊地葬了吧，或者葬進城外雞鳴寺的義墳也成。隻是如果葬進雞鳴寺的義墳，要先將你娘火化了才成。”
我向來冇見過我爹爹。從母親嘴裡，我曉得他是個馴良可親，勤奮渾厚的人。他這輩子冇有對母親呼喝過，怒斥過，脫手過。他們是少年伉儷，恰是豪情如膠似漆，添了幼雛的時候突然分開，天人永訣。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試圖摒除腦筋裡的邪念，集合統統的力量去想那藥方。但是我的腦筋渾沌一片，除了暗中甚麼也冇有。我麵紅耳赤，汗流浹背，急得用手捶頭，慌亂地說：“如何回事，為甚麼甚麼也冇有？為甚麼甚麼也冇有？”
悠蘭在中間聽了，冷靜地退出去，過一會兒阿忠侍衛在門外的廊前躬身道：“何女人，能夠出去發言嗎？”
我低頭道：“大人請進。”
我哭倒在張大孃的懷裡。她擁著我下了燃燒台。雞鳴寺的方丈圍著棺木轉圈，冷靜地唸誦著往生咒。
淚水恍惚了我的眼睛。我看不清母親的麵龐。我舉起衣袖擦了又擦，再一次昂首尋覓，卻隻見到七彩眩目標陽光，在我的麵前放射開來。
欲哭無聲。
我趕緊道：“請說。”
那一具冇有生命征象，冇有血肉，冇有力量的軀殼是我的母親嗎？她曾經多麼飽滿圓潤！她愛笑愛唱愛美，即便是上山采藥，也不忘摘一朵路邊的野花插在鬢上。她曾經多麼結實，走那麼深的山去采那些賣錢多的藥，從不叫苦叫累。她的發曾經烏黑髮亮，她的臉曾經紅潤有光芒，她的眼曾經敞亮有神，這統統的統統，都到那裡去了？誰奪走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