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蘭聞聲跑過來,問道:“如何啦?”
我展開紙條,隻見熟諳的字體寫著:“不見如相見,思君如花麵。等閒坐園中,可憶南飛燕。”
一家子?悠蘭在說誰跟誰是一家子?昏黃間,我墮入了無知無覺的深睡中。
我點頭道:“我很累,不想再走下去了。我最好能找到一個深山裡的寺廟,削髮也好,不削髮也好,每日修修功課,各種藥草,修身養性,與世無爭,也是好的。”
“你洗完腳今後乾甚麼?”
我舔了舔嘴唇,聲音沙啞地說:“悠蘭姐姐,我若今後出宮行醫,你感覺如何?”
春雨也在中間起鬨:“傳聞周大哥每天早晨給你端洗腳水是不是?是不是你讓他站著他不敢跪著?你讓他攆狗他不敢攆雞?”
她真的有作為一代明君的睿智和樸重嗎?我的儘忠成心義嗎?若我此次在獄中被折磨致死,我的存亡又成心義嗎?我死了,阿醜會難過,阿醜死了,我會撕心裂肺,但是我們死了,不過是陛下治下的兩個蟻民,女皇還是阿誰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還是阿誰陛下,她還稀有不清的蟻民,她還能夠用款項用恩寵獲得更多的女醫官。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那樣的一個潔淨出塵的王子,不由不讓我想起那日在五王府的後園,他站在梅花樹下,吹著簫,簫聲委宛苦楚,透向藍天。
痛,痛不成言。但是這類痛竟然讓我產生了某種快感。我再漸漸地把手放下來,再次舉過甚頂,體味這類痛不成言的快感。
壽春王寫這首詩是甚麼意義呢?他是在說我嗎?他是在與我一起回想在五王府走過的日子嗎?莫非他情願娶我為正妃,不但僅是向女皇陛下表白心跡,偶然儲位之爭嗎?莫非他真的對我有幾分交誼嗎?
此時現在,他的父親似有若無。
但是第一次,我的信奉擺盪了。
說到這裡我心中一動,更加驚奇――我這心態,是不是跟壽春王有些像呢?不過是他生於繁華,能夠做個閒雲野鶴的繁華王爺,而我這無根無基的,隻能簡素地在寺院終老。
悠蘭又拿塊乾巾幫我拭汗,說道:“昨日也是如此,上午還好,過了午就要發熱,一陣一陣的。剛纔是乾燒,我想用涼水給她降溫,可現在出了汗,不好再用涼水。阿忠侍衛你在這裡看著他,我去廚房辦理熱水過來。”
或許是剛纔痛出汗的原因,燒竟然退了些。劈麵屋子裡傳來一陣陣罵聲,想必是幾個男人在痛罵來俊臣禍國殃民。悠蘭輕聲說:“女人還是睡一會兒吧。睡起來或許燒就全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