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條,位卑者,不得違逆……”馮妙斂起心神,憑著影象背誦。她的聲音,像上好的蠶絲,柔滑綿密,卻又帶著百折不催的韌勁,聽的人都不由得暗自讚歎。
一條結束,公然一字不差,“啪”一聲響,竹板子已經落在她背上:“下一條。”
“這說來話可就長了,”予星本身拿著剩下的饅頭,放在嘴裡漸漸嚼著,“上頭的人勾心鬥角、你死我活,像我如許的小螞蟻,就跟著不利了。”
馮妙看一眼予星,她氣味衰弱,眼神卻帶著幾分倔強不伏輸。予星曉得馮妙是一番美意,向她微微點頭,算是把性命交在她手上了。
俄然跌進一個似是而非的夢境裡,馮妙隻感覺彷彿置身火海普通,周身炎熱。她被甚麼東西緊緊裹著,手腳都不能轉動。一片渾沌中,模糊有女子溫婉的嬌笑聲:“她長得很像你呢,長大必然是個美人。女子為好,雲喬,就叫她好兒吧。”
饒是一字不錯,馮妙也垂垂捱了二十幾下,背上一陣又一陣的疼,胸口沉悶不堪,喉嚨深處出現腥甜的氣味。她忍耐不住,腳下一軟,便跌在地上。
馮妙內心過意不去,撐著床邊坐起來:“我本身喝吧。”手臂一抬,扯動背上皮開肉綻的傷處,疼得五官都皺在一起。
“阿孃……”一滴淚滾落,水的清冷驚散了夢中的熾熱。她側身躺著,剛一動,就感覺背上劇痛難忍。展開眼睛,麵前的描金紅柱上,彩漆班駁,柱頂的蛛網上積著厚厚的灰塵。
“你可算醒過來了,”予星端著破了個口的粗瓷碗,正一點點喂她水喝,“真冇見過像你這麼傻的人,白白替彆人捱打。”
“第三十七條,從六品以下,不得……”
予星輕聲發笑:“這會曉得疼了吧?替我捱打的時候,可英勇著呢。”她按住馮妙的手,仍舊一下下地喂她,又從布包裡摸出一個冷硬的饅頭,一點點掰碎了,泡著冷水給她吃。
“第六十三條,有冒犯宮規者,依景象懲罰,絞殺、杖責、禁足、罰俸。”最後一個字一出口,馮妙胸中緊提著的那一口氣便瀉了,手指攀著青石空中上的一處缺口,等著最那最後一下。素荷手裡的板子,悄悄上移了兩寸,直向她後心拍去。“啪”一聲響,竹板回聲斷成兩截,馮妙胸口一熱,一口血直湧出來,身子綿軟有力地倒在地上,落空知覺。
予星本來傷得比她更重,不過因為身材根柢好些,才比馮妙先醒過來。她這會行動仍然不便,隻能半跪在馮妙床前,把碗放在地上,用彆的一隻淺碟盛著水送到她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