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佛尊卻僧袖一揮,口吐豪語,道:“放心,佛爺便這麼坐著不動,任你使儘儘力,也絕對傷不到佛爺一根頭髮!”
應飛揚猜想聖佛尊也必有此問,深思半晌,道:“對於慕紫軒,我一貫既敬又畏,原覺得這份畏敬來自於他二十餘歲,便已有滔天權勢,絕世修為……可現在他權勢雲散,修為儘廢,這份畏敬卻不減反增。本日他自投坎阱,階前受辱,長輩自認絕難做到,若他是至心改過,倒還罷了,但以他梟雄之姿,虎狼心性,隻怕身在九死之地,亦能再掀風雲,屆時,首當其衝的便是大和尚你……”
六合間聖邪淨穢老是並立,便如六合靈脈關鍵的崑崙山,其下便是直通幽冥的九幽鬼淵。聳峙千載的佛心禪院可謂佛脈總壇聖地,那禪院之下彈壓的沉湎心獄,也邪門到稱得上一聲萬惡淵藪。令應飛揚未踏足沉湎心獄,便已有不適之感。
蒲團之上,一名中年麵孔的和尚盤膝而坐,卻好似與全部往生塔渾然一體,巍然不動。他身披半舊法衣,手持舍利佛珠,生得方頭大耳,麵龐粗暴,雙目卻滄桑而安好,衝突的氣質融於一身,給人感受那唯我獨尊的嚴肅中,又隱含有弘願渡世的大慈悲。
他曉得開啟沉湎心獄的體例必定觸及隱蔽,他故意躲避,便也不再多逗留,與釋初心和明王告彆,又看了昏倒的慕紫軒一眼,輕歎一聲後,暗自希冀這一眼是終究的告彆,此後不會再見,便沿著螺旋的門路,一步步登上往生塔。
甫登往生塔,應飛揚便覺一股宏達、浩大、溫和的真元滿盈塔中,化作絲絲縷縷佛光暉映身上,如春光融雪,方纔那種心悸欲嘔的惡寒頓時煙消雲散,令應飛揚腳步輕巧,快步登上塔頂。
而應飛揚甫一登頂,那如有本色的目光便落在應飛揚身上,而便還傳來熟諳的聲音,“應小友,又見麵了。”
便是聖佛尊不主動提起,應飛揚或許也要找個由頭,一試傳聞中的十方佛身,現在聖佛尊主動開口,可謂正中下懷,應飛揚輕撫劍身,撫平星紀劍的躁動,問道:“不知大和尚要如何考較?”
釋初心點點頭,因而,他領應飛揚在前,兩位明王架著昏死的慕紫軒在後,沿著長長山階一起向上。
聖佛之稱,向來不是自比神佛的誇耀,而是發誓為佛,護佑眾生的大恐懼大擔負。
應飛揚卻笑道:“若非前去錦屏山莊時,親眼大師替天女的受劫,鄙人此時或許還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