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焦玄又差人來請她對局。
非論他再如何教,她的棋仍然隻是下得一塌胡塗,也不知他為何樂此不疲。
焦玄一怔,隨即哈哈笑了兩聲,用慈愛的眼神望向她,眉頭伸展開來。
頭頂上落下一片暗影。
焦玄點點案幾,從回想裡擠出兩分笑意,淡淡道:“這墨翠棋,我同你父親也曾下過。”
他長舒一口氣,想起家,身材卻轉動不得。
“是麼?”太微把玩著棋子,“不知他下得好不好。”
從方纔開端,他就模糊約約感覺有那裡不對勁,現下終究明白了關鍵。
罷了。
這翠,已近乎墨色。
太微從棋笥裡取出一枚棋子,晃了晃,細聲道:“國師,既是下著玩兒,換盤棋如何?”
“如何會呢!”焦玄下認識駁斥,“誰敢說靖寧伯蠢?”
太微同他連下三局,輸得麵無人色。
很久,斬厄吐出幾個字。
太微的聲音還是悄悄的,語氣卻透著相反的篤定:“以我的棋藝,恐怕配不上此等好物。”
焦玄也跟著她的目光向黑夜看去:“這天然是因為……”
但她還是想曉得,國師究竟是從何時開端思疑她爹的,竟然逼得她爹不得不以死做局。
固然早就猜想事情不會像她期盼得那般順利,但國師發感覺未免還是有些快了。
但祁遠章充耳不聞,隻劈裡啪啦地下著棋,任憑他如何叫如何喊,都不為所動。
焦玄埋首布棋,再不發一言。
俄然――
都說國師愛吃胡桃,整天離不開,看來是不假。
太微將手裡的棋子放回棋笥,歪頭看向窗外。
如何另有“隻是”?焦玄麪皮微僵,但嘴角仍然上揚,暴露溫暖笑意:“隻是甚麼?”
怪可惜的。
麵前傳來一陣沉默。
“好,如何不好,”焦玄道,“靖寧伯那般聰敏過人,戔戔對弈,那裡可貴倒他。”
她說本身,是不學無術;說父親,則是混蛋草包。
焦玄端起茶盞,淺啜了一口:“你眼裡的靖寧伯是那樣的嗎?”
“您更想要天真在這裡?”
焦玄蹙著眉:“若不知他聰明,複國軍如何會盯著他不肯放?”
這孩子在他麵前透暴露來的模樣,怯懦,無用,討厭父親,活脫脫是個廢料。
彷彿有人抓住了他的腳。
“是你輸了。”
太微見他不再說話,也隻靈巧地吃她的茶點。
太陽穴突突地跳,身上大汗淋漓。
他顧不得擦汗,“啪嗒”一聲,祁遠章又落下了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