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臨春笑著道過謝,告彆出了門。
這是立馬要走的意義。
他嘴角含笑,端倪如常,聲音也安靜得很。
她親力親為,一麵喂兒子吃茶,一麵還不住地輕聲扣問:“燙不燙?要不要先涼一涼?”問罷又說,“既渴了,那餓不餓?娘讓人叮嚀小廚房給你做你最愛吃的醉鯉魚腦好不好?”
父親漸漸開了口:“俏姑你故意了,爹爹傷得不重,你不必擔憂。”
彷彿隻要如許,才氣閃現出她對兒子的體貼和心疼。
言語間的口氣,仍然像是在同小童說話。
舒舒暢服躺在大炕上的祁遠章便道:“來人,快送霍督公出門,莫叫霍督公遲誤了赴約的時候。”
霍臨春低頭品著茶,聞言輕笑了聲:“老夫人說的是。靖寧伯不必在乎,您有老夫人這般好的母親,不知天底下該有多少人要戀慕您了。”
她低下頭,忽見身邊有隻腳邁了出去。
但大略是因為當著霍寺人的麵,祁遠章麵上微紅,暴露了兩分難堪寬裕,抬高聲音喚了一聲:“娘!”
四姐祁茉眼睛紅紅地走出人群,向父親和祖母走了疇昔。她臉上寫滿不安,一管聲音裡也滿是擔憂:“爹爹,您的腿傷要緊嗎?隨行的太醫是如何診斷的?”
比及點心送了上來,他一口氣連吃五塊才停下了手。祁老夫人看看他,感喟道:“慢些吃,細心噎著。”
祁老夫人趕快留人:“中午將近,霍督公還是留下用個便飯吧?”
祁遠章同他一道,受傷今後也定是太醫診治的。
祁茉看著父親,期盼著,等候著,終究――
祁遠章側臉看她,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但她腹誹著,祖母卻已是一臉焦心腸讓人速速上茶來。茶葉是頂好的鬆山雪芽,通體碧綠,隻芽尖上一點烏黑,甚為奪目。但鬆山雪芽真正的奇,還是奇在香上。
回到上房,進了東次間,祁遠章被人扶到了臨窗大炕上。他四仰八叉往下一躺,長舒口氣,嚷嚷起來:“有甚麼可喝的?渴了我一起了。”
這鬆山雪芽原是貢品,平常不成得。
聽她的口氣,祁遠章彷彿不是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而隻是個三五歲的小孩子。
祁老夫人瞥了兒子一眼:“這是四丫頭,不是俏姑。”
她想讓父親曉得,府裡幾位女人中屬她最掛記他。伴跟著話音,她麵上不安一起伸展進了眼裡。一雙杏目水汽滿盈,彷彿眼睛一眨就會簌簌落下淚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