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夫人不吭聲,盯著他將一盞茶飲儘了才歎口氣搖點頭道:“母子連心,雖傷在你身,但亦痛在為娘心上呀。為娘再如何失態,想必霍督公也不會介懷的。”
太微在角落裡聽著這話,忍不住腹誹,口沫橫飛說了半天,能不渴麼?
祁老夫人一聽,忙道:“是是是,是我忽視了,霍督公所言甚是,這養傷期間合該飲食平淡,少沾葷腥纔是。”
父親漸漸開了口:“俏姑你故意了,爹爹傷得不重,你不必擔憂。”
霍臨春低頭品著茶,聞言輕笑了聲:“老夫人說的是。靖寧伯不必在乎,您有老夫人這般好的母親,不知天底下該有多少人要戀慕您了。”
這鬆山雪芽原是貢品,平常不成得。
聲音也似無法極了。
祁遠章側臉看她,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隻需取來一小撮雪芽投於沸水當中,沉沉浮浮,滾上兩滾,便會當即有芬芳芳香的香氣撲鼻而來。清冽而甜美,稠密而微苦,龐大又多變。
屋子裡非常溫馨了一會。
祁老夫人便捧著汝窯白瓷的茶盞湊到祁遠章邊上,讓人扶他坐起,又叮嚀人在他背後墊了個秋香色的靠背。
祁遠章同他一道,受傷今後也定是太醫診治的。
祁茉看著父親,期盼著,等候著,終究――
她特地上前來問,為的不過是要顯出她和太微幾人的分歧。
聽她的口氣,祁遠章彷彿不是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而隻是個三五歲的小孩子。
祁老夫人趕快留人:“中午將近,霍督公還是留下用個便飯吧?”
她親力親為,一麵喂兒子吃茶,一麵還不住地輕聲扣問:“燙不燙?要不要先涼一涼?”問罷又說,“既渴了,那餓不餓?娘讓人叮嚀小廚房給你做你最愛吃的醉鯉魚腦好不好?”
幸虧心中稀有,辦事有準。她發話後冇半晌,便有幾名婢女端著填漆茶盤魚貫而入。
祁遠章嘟囔腿疼,說要換換表情,讓人給他上些果子糕點來吃。
但她腹誹著,祖母卻已是一臉焦心腸讓人速速上茶來。茶葉是頂好的鬆山雪芽,通體碧綠,隻芽尖上一點烏黑,甚為奪目。但鬆山雪芽真正的奇,還是奇在香上。
太微聽得渾身不安閒,忍不住彆開眼睛,望向了不遠處長案上的博山爐。她早已見過祖母最實在的醜惡嘴臉,那些惺惺作態現在再看,便隻是令人作嘔。
“多謝老夫人美意。”霍臨春一邊伸謝一邊婉拒道,“隻是咱家中午有約,實在是不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