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柔悄悄吐口氣,提起裙襬,低頭拾階而下,在周煜兩步以外立足而立,客氣道:“周公子不必多禮。”
許是邇來日子過得快意,從正月十五早上起來,甄柔就生了雀躍的遊樂之心,想到市裡逛燈,感受人間繁華。倒是與那人的暗裡見麵,她看得很透辟,得之她幸,失之也不過是她的緣分未到。
甄柔這時看清了,如許灼亮的眼睛,那道激烈的視野應當就是他的。
甄柔看了一眼立在車窗外的甄明廷,點了點頭,搭著阿玉的手,從車尾下了車。
甄柔倒是一默,直言不諱道:“你已知本日見麵之因,而我與薛世子的傳聞,想必你也有耳聞。那麼,可還敢應下這門婚事?”
他說時,眼裡似有奇異的光彩,刺眼如同中午的陽光。
雪已經停了有旬日了,氣候回暖的很快,積雪熔化,雪水流入護城河裡。
這裡火食漸少,燈火漸暗,四下有了幾分溫馨。
果不然,馬車穩穩停下,阿兄上馬走了過來,道:“阿柔,周煜在前麵等你。”
看著火線市裡皎如白天的燈火,甄柔肅立了半晌,等夜風吹散剛纔的熱氣,心隨之靜下後,方回身走了疇昔。
周煜聞聲昂首,一雙星目熠熠發亮,透著無窮歡樂。
曲陽翁主懶洋洋倚在起居室的憑幾上,見甄柔終究忍不住要告彆了,眼睛乜斜道:“一下午坐立不安,莫不是真看上了?”
甄柔耐住性子,用過暮食,陪曲陽翁主閒話了一會兒,見天已黑儘,立馬叫了坐在上手的甄明廷一起告彆。
甄柔看不清那人,隻感有一道極激烈的目光,從他那邊投來。
人潮如流,這般一起逛逛停停,左顧右看間談笑嬉鬨,不覺到了護城河岸下流。
阿玉似想到那景象,低頭抿嘴兒輕笑。
這日是酉正時分張燈,這時天尚未黑透,燈火不是最旺之時。
擺佈鋪肆,笙簧鼓樂,低唱高歌。
周煜一驚,似生恐惹了才子不喜,手足無措的解釋道:“女公子您不要見怪,我實在太歡暢了……本日公子奉告我時,我都不敢信賴!就現在我都覺得,您是我設想出的……”
四周人聲過分喧嘩,甄柔的聲音淹冇此中。
甄柔“撲哧”一笑,笑得前瞻後仰,探首而出,和一旁跟車走的阿玉交耳道:“阿兄準冇聽到我說甚麼,不然按他那傲性,準要不成一世!”
隻在這時,立在河岸邊的人,突然推手一禮,喚道:“鄙人周煜見過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