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呈顯忙拉住了他,淩妝也扯住淩春娘不叫繁忙,令阿龍呈上禮品,盈盈笑道:“姑父姑母切莫忙,本日侄女來得倉促,不過是認個門兒,待安寧下來,會打發財人上門奉告居處,好經常接姑母疇昔與母親說話。”
淩妝疏忽薛氏的諷刺,倒是見莫氏說話實在,不由看重幾分。見她焦黃的麵色中泛著兩抹非常的潮紅,心下一動:“二表嫂剋日可覺腰腹墜脹作痛,心煩不安,頻發潮熱?”
婦人恍忽半晌,方纔貫穿,大喜過望,抓住淩妝的手連連往裡讓,邊走邊喊:“潤兒爹,潤兒爹,你道是誰來了?”
婦人鼓掌大笑著說:“是我遠親的侄女兒呢!想是女兒家不好拋頭露麵,你瞧,竟作了小子打扮,還說舉家遷入京居住了,今後我可再不是冇有孃家傍依的人……”
“誰說你冇有孃家傍依了?也不怕惹親戚笑話!”程紹美數落了婆娘一句,從速丟下錘子,特長撩起衣衿擦了擦,一邊讓座,一邊表示淩春娘上茶燒點心。
那少女與淩妝序了齒,小上一歲,此時年已十七,竟還未許人家,淩妝見姑母提及女兒的婚事時言辭帶著幾分閃動,知是必有起因,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初度相見,也不好多問,便親熱地拉了手互通了名字。
叩門而入,前來應門的是個五十餘歲的婦人,寬額廣頤,兩鬢斑白,臉容頗見莊嚴之色,若非男女有彆,與淩東城的確像足了非常。
莫氏孃家貧寒,在程家職位最低,聞言喜出望外,連連伸謝。
程紹美也點頭並不反對。
連呈顯也算是見了很多大場麵的,薛氏在他眼裡實在連淩家以往的奴婢姿色打扮也不如,哪忍得住一口氣,一行堅辭,一行大聲問京裡那邊官吏雲集,還要那宅邸帶著花圃可供姐姐甥女閒暇打發光陰的方要去買。
京都府城稱應天府,聚功坊是建國時便賜賚有功的低階將士們居住之地,離秦淮繁華之地不甚遠,因建國日久,此處房舍大多顯得敝舊,也開了些坊肆,各種招子飛揚,屋子前頭雖有陰溝,但肮臟堵塞,各樓頭時不時潑下一盆水來,路中間的青石板很多處所已磨得光滑,夾縫中長滿黴暗的青苔,有本事的人明顯不會再居於此。大殷軍戶和樂戶皆不得改籍,暮年甲士另有些職位,關內多年無戰事,垂垂職位低下,本色淪為將官的佃農,比自耕小農另有不及。
阿龍等人受過淩妝謹慎行事的囑托,一進門就替婦人關上了門,還落了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