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玉丹,我向來無甚牽掛,出門隻帶了換洗的兩套青衫藍袍,一些銀錢與不離身的長鞭,已覺足矣。
我起先還聽著風趣,但那平話人卻俄然來了一段畫本裡冇有的唱詞來調侃玉錦,平常茶客隻覺得是即興闡揚,紛繁鼓掌喝采,我卻聽的清楚明白。
“好說好說,睽違多年,老友還不是視我為陌路,你又知我心中痛苦多少?”
“……溪清道人瞧得詳確,開口笑她‘奇真奇,怪真怪,牲口倒把花帽帶,不見石頭砸腦袋,光見女人在搗蛋。’可叫玉錦發了怒,她生得桃花眼,瓜子臉,櫻桃小嘴鼻下點;蘭花指,楊柳腰,風情賽過萬千嬌。”
我卻指頭沾了水,抹了抹茶杯口唱道:禍春陽,冇鳳采,翠柳眉毛心機藏,烏黑冰肌世無雙,道他美人風情笑歡樂,不見滿肚城府謬論裝。不必唇塗丹,不必臉粉霜,齒若蛇蠍毒下涎,舌若柔情第一鞭。
平話人隻唱了一半。
樓梯口方纔蹲守的店小二忙應了一聲,幾近是連滾帶爬的跑下樓去,聲嘶力竭的吼著:“師父,紫沙壺濾蘭亭三月紫嶺茶,鷗燕壺煮廣陵雪後葉露水,隻要濾一次,但要泡兩次。”
春寧府離這兒不遠,走水路會快一些,現下時候已經不大早了,我去船埠問了船隻的路程,隻要一條客船要路經春寧府,後日纔出發。船老邁個子不高,精力量卻好得很,臭著張臉,說話如同洪鐘響雷;我客客氣氣與船老邁商定了後天多載我一人,見他還要出一條劃子,便在道彆時添了句祝順風滿載。
老友相見,天然有說不儘的話好講,胥子期雖不熟悉,但是喝茶間或插句批評,倒也不算無趣。
因為平話人在二樓,因此人聚的很多,我尋了一處較遠但勝在僻靜的角落坐下,點了一壺碧鬆。小二倒也勤奮利索,擦完桌子又送了盤鹽水花生,彷彿是怕擾了聽客興趣,店小二到了樓下才嗓音清脆了喊了聲“碧鬆一壺”。
這是在唱雲遊誌怪呢,我一聽便門兒清了。
又過了些時候,平話人總算說完了這一卷,碧鬆也已經涼透了,我從熱茶喝到冷茶,巍然不動的看著人散場,平話人留在原地笑看每位茶客拜彆,等最後一小我拜彆的時候,他纔看了看我,開朗笑道:“這位客人但是尋我有甚麼事情才留下來不成?”
我自也行了一禮,卻聽門扇開合,簾子明滅,一個既柔情又冰冷的聲音自裡頭傳了出來,帶著三分無法兩分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