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書仍舊低垂腦袋,卻張口就接:“甚麼甚麼敗壁,淨幾明窗。蘭開香九畹,楓落冷吳江。山路芳塵飛黯黯,石橋流水響淙淙。退筆從……”
“玉、玉山夫子,這……這……這是做甚麼?”她慌得小臉通紅,話都不會說了。
徐靜書既說前五篇都背下了,他便隨便挑了第五篇近尾的一句開端。
可一上午被徐靜書驚得目瞪口呆,段玉山見到趙澈後,旁的全顧不上,非常衝動地輕嚷:“小表妹可真嚇人!”
“這些書冊皆可取閱,”平勝抬手指了斧正間內林立的書架,“稍後會有人在外候著,表蜜斯若需點心茶果,或有旁的需用,儘管叮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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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卷樓在含光院東側院牆外,足有五層高,采光通透,自成一隅。
她古怪的反應叫那少年公子也是一愣,半晌後才定神站直,客氣執禮:“鄙人段玉山,驚擾表蜜斯了。”
段玉山歉意一笑,坦誠答道:“請表蜜斯恕我方纔有眼不識珠玉,這‘夫子’隻怕我當不了多久,你還不如叫我‘小山子’得了。”
徐靜書嚇得周身顫了顫,怯生生抬眸:“那裡錯、錯了嗎?”
“我還能騙你?若能幾年有人領她好生入門,隻怕現在更是不得了,”偶然間發明寶藏的段玉山非常鎮靜,“你放心,我定會傾儘儘力砥礪小表妹這塊璞玉。比及我教不下來時,我去跪求我伯父親身教都成!總之,將來她若不能成材,我頭剁給你!”
在段玉山看來,方纔小傢夥專注入迷的架式在她這年紀實屬可貴,原覺得是個沉得下心求知的結壯孩子,卻冇推測隻是囫圇吞棗、不求甚解。
萬卷樓四下喧鬨,春季晨光柔暖透窗,點亮一室。
待她模糊感覺有那裡不對,捂著僵到模糊發苦疼的後脖頸抬開端,才驚見有位身側重碧錦袍的白淨少年環臂倚在門畔,一臉興味地望著本身。
“冇有的,本日初度翻看,”徐靜書趕快點頭,愈發忐忑,“此中有些字還不熟諳。”
徐靜書回過神,悄悄踮起腳尖打量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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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事也不過十四,平素在旁的事上性子可謂隨和親熱。可段家以治學鬆散著稱,出過的學士、大儒不知凡幾,家風濡染之下,他對待“讀書”這件事不但自律,還慣於“律人”,這也是趙澈請他來指導徐靜書的啟事之一。
她悄悄吐出胸中濁氣,一點點放鬆繃緊的雙肩與脊背。既侍女冇有攔他,想來他的身份就是真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