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一個少年,穿一身靛青窄袖直裰,一頭烏髮用青玉簪束著,朝陽下他如菉葭倚玉樹,又朗朗如日月入懷,光映照人,正含笑看著本身。
趙栩看著東側殿的槅扇門,久久未動。
九娘欣喜地喊道:“陳表哥——”這麼巧,本來你是陳娘子的兒子啊,本來陳娘子是你的孃親。
這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齊齊打了個寒噤,埋頭啃起西瓜來。
趙栩想了想,進了西側偏殿,公然空無一人。他悄悄推開後殿的窗,外間恰是福寧殿後的一片七裡香樹叢,此時正開著滿滿的紅色小花。外頭巡查的禁軍班直剛走疇昔。他不再躊躇,悄悄跳出窗外,矮身於七裡香花叢中的空地間幾個空翻,落在東偏殿背麵的窗下,一蹲低掩入花叢中,那巡查的禁軍恰好又轉了身朝這邊過來。
趙栩和趙淺予走近龍床。宮女們從速搬了兩個繡墩,放在床前。
半晌後,趙栩深深呼吸幾下,才定下心神,走出西偏殿,對廊下的宮女說:“在這裡頭給四主主設一床被褥,添兩個冰盆,夜裡好讓她在這裡睡一會兒。”宮女們回聲去了。
高太後吸了口氣:“二府想來也是肯的。隻是蔡佑此人,雖有宰輔之能,這兩年卻急功近利。大趙今後還是要靠蘇瞻治國才行。你隻需記得,這朝中毫不能任由一人獨大。”她看著向皇後點頭了,這才略微放心下來:“五娘你嫁給大郎這很多年,對政事知之甚少,眼下也要多曉得一些纔是。他日老身去了,這大趙,可就拜托給你了。”
趙栩關上窗,細細撩起下襬,拍落身上沾著的碎花,兜了沿著窗縫扔了出去,才發明本身的手一向在抖。這江山,是趙家的,更是萬民的,因為阿誰寶座,如此狐疑猜忌良臣,如果冇有西夏和契丹呢!是不是就要解了孃舅的兵權,乃至害死孃舅?如何不叫天下民氣寒!
這是太後身邊的司言女史出去,低聲請向皇後去外間議事。向皇後拭了淚,點點頭去了外間。
屏風後,向皇後雙目微腫,坐在龍床前,握著官家的手兀自入迷。見趙栩兄妹來了,擺手讓他們平身,又看著官家發楞。
陳太初再也受不了他們,哈腰將葵扇撿了起來,悶聲說:“冇有的事!娘你彆聽三弟四弟瞎扯!”他回身要回房,走了幾步,躊躇著轉過身想開口,看看弟弟們,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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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栩帶著趙淺予肅立在屏風邊上。少頃,漏刻顯現亥時到了,福寧殿的四位尚寢和司衣女史上前來,請皇後移座,將床前的帷帳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