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看著麵龐浮腫卻一臉體貼的林氏,強打精力爬起來喝了粥。
屋子裡寶相和兩個侍女都嚇呆了。這——這還是阿誰嬌嗲嗲憨乎乎,郎君說三句她也答不上一句的林姨娘嗎?連奴都不自稱,我啊我啊你啊你的瞎叫。
林氏嚎啕大哭起來。哭得九娘心都揪起來了,九娘伸了小手去拉林氏,被她回身一把抱在懷裡:“九娘,你可不能痛恨你爹爹。姨娘痛恨就好了。”
九娘握住慈姑的手,悄悄喊了聲:“慈姑,你信不信鬼神之說,信不信人有循環投胎,宿世來生?”
林氏將臉伏在慈姑膝上,哭泣起來:“慈姑,我家裡人,在鄭州,也是澇災裡都冇了的,就我被樹掛著,活了,厥後跟著鄉親避禍逃到開封來,被老夫人買了。慈姑,你還記得不記得?”
慈姑又歎了口氣,悄悄拍著九娘:“睡吧,你年紀小,心機不能多,會長不高的。睡吧。”
林氏一關門,背了身看著那幾個驚駭莫名的人,腿一軟,靠著槅扇滑到地上,好不輕易扶著寶相的手站了起來,本身安撫本身起來:“冇——冇事!大不了把我趕回翠微堂去,我——我不怕!”
林氏又滿乾了一杯兩杯三杯:“也好,回翠微堂還能吃上辣呢,今後我就偷偷地來瞧九娘和十一郎,還不消奉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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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抖動手接過來一口氣乾了,胸口火辣辣的,聽著孟建不在門口罵了,竟然生出些痛快來,又有點不敢信:“寶相?我把郎君罵了?”
慈姑歎著氣,由著這兩母女捧首哭了一場。她內心清楚,當年老夫人看著程氏固然凶暴粗鄙,倒是個刀子嘴豆腐心,下不了狠手,連阮氏都好好地生下了四娘。林氏如許的好色彩笨肚腸,放在三房起不了風波,幫著程氏生養孩子就不會刻苦。二房阿誰從小服侍孟存的阿徐,固然呂氏過了門就給了她名分,可懷了四胎,隻生下了五郎一個孩子,現在三十還不到的人看著像四十歲的老嫗。
林氏回到東小院。孟建正盤腿在榻上喝著悶酒,昂首瞥見她,常日裡天香國色的臉,現在鼻子通紅,眼睛浮腫,嘴也腫著,一身衣裳皺巴巴跟醃鹹菜似的,就皺起眉來:“明天反了你了,還敢跑去翠微堂,鬨出這麼大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