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栩鬆了口氣,將她扶著坐起來,讓她身子前傾。九娘哇哇吐出幾大口水,纔有氣有力地說了句:“趙——栩,感謝你,你真是好——”肚子裡的水又往外冒,生生把剩下的“孩子”兩個字給吐走了。
恍恍忽惚中沿著亮光的甬道朝前走,輕飄飄的。九娘卻記起從杭州回京後的阿誰暮秋,蘇家收到一封常州的喪信,蘇瞻的堂妹早逝了。她過分聰明,從蘇瞻風露立中宵就發覺到不對,看著他短短一個月蕉萃不已衣帶寬,隻稍稍花點心機在蘇家的老仆人口中探聽,才曉得本來蘇瞻當年真正心儀的人是他的這位堂妹,她和他青梅竹馬相互傾慕,卻因為同姓不婚以及蘇王兩族早定好的聯婚,而被蘇家遠嫁到常州。那一日,她在爹爹書房裡等著蘇瞻來相看,恰是這位堂妹遠嫁之日,蘇瞻徒步走了八十裡路相送,一夜未歸。
這還是阿誰極要都雅極抉剔的孩子嗎?
池水清澈非常,他那身道袍早不見了,一身烏黑中衣在水中飄零著,平時服帖垂肩的長髮在水中入海藻般散開,麵孔烏黑,容色更加絕麗,那雙桃花眼卻血紅的,伸過來的手也那麼慢,那麼慢。
趙栩大喝一聲:“起!”他單手抓旗,一個旋身,一手將趙淺予和槍桿朝上托, 人卻頭下腳上, 雙腿抬起, 用力蹬在槍桿上。槍桿被他一蹬, 頓時朝上而去。陳太初氣沉丹田, 大喝一聲, 雙臂使出儘力,順勢持槍向船上揮動,槍柄上掛著趙淺予,那槍桿立即彎成了半圓,趙淺予剛靠近船身,槍桿眼看著又要斷裂。
這又是誰這麼凶巴巴的說話好冇事理?趙六?
但是,阿昉,對不起,娘還冇來得及奉告你。娘,是喜好過你爹爹,很喜好很喜好過,可厥後就冇有你覺得的那麼喜好了。娘很忸捏,娘一向在騙你嗬。娘一向在假裝和爹爹很相愛。阿昉,你不要難過,不要生你爹爹的氣。娘一點也不絕望不活力。你今後會曉得很多伉儷,都不會靠喜好和相愛過平生。也不是你喜好彆人,彆人就會喜好你的。
哈哈,趙栩,你現在可比阿昉醜多了。九娘咕嚕嚕又吐了兩口水。
從趙淺予九娘摔下船頭,到趙栩如水,統共不過幾十息的工夫,驚心動魄之處,那親眼得見的人幾近都停了呼吸。船頭朝下看著的趙檀和趙瓔珞對視了一眼,退了開來。六娘七娘和蘇昕已經哭得一塌胡塗,扯著幾個侍從的衣裳要他們從速下水救九娘。孟館長神采慘白,和蔡館長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