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沉默看著丈夫微微顫抖的後背，輕歎了一口氣，取過一旁的大食羊毛氈，悄悄蓋在了他身上，考慮了半晌道：“你也要諒解她，人的心可不天生就是偏的。如果二哥一出事，二嫂他們就搬出去，外頭人會如何說我們，又會如何說阿妧？涼薄兩個字畢竟是逃不掉的。這孟家的名聲也毀了。再說了，雖已證瞭然二哥不是她親生的，可到底是她一手養大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阿嬋那丫頭實在不幸——”
府中一旦有紅白大事, 各院對牌悉數停用，隻要翠微堂的對牌才氣出入，好保障流派嚴實, 也免得高低仆婦不知聽哪院的調派而無所適從。
“許大夫剛給二夫人開了方劑，才走了不到一刻鐘。”玉簪輕聲道。
“貞娘。”
“我，我就是想聽她說一句，說我孟叔常確確實在是她親生的兒子。我冇想彆的，她給二哥的那些田產財帛，我也冇想過，二哥的爵位，我更冇想過。我一向靠近青玉堂，她內心不快我曉得。一時轉不過來，我也曉得。可我——”
九娘寂靜了半晌：“爹爹想要的，不過是兩句親熱話罷了。婆婆為何——”
九娘悄悄搖了點頭：“婆婆措置安妥，阿妧怎會有怨？二伯走了，家裡天然是該照顧二嬸和哥哥姐姐。怎可分崩離析。”
七娘抹了抹淚，氣道：“不是說二伯做了那很多好事麼？我做甚要哭，哭不出來。”
整夜都睡不著的趙栩，早早便身穿常服前去冊後和奉迎的文德殿，百官及表裡命婦皆已早早朝服大妝，各自列班。
玉簪和惜蘭寶相也不由都笑了起來，想到還在服喪中，從速又斂容垂目各自行事去了。
七娘委曲地將盒蓋丟下：“娘——！我還是你親生的女兒麼？又冇說這是賜給阿妧一小我的，我怎地就不能看上一眼了。自從她要嫁給官家，爹孃的心就偏到眉州去了！”
孟建伸脫手拍了拍她：“急甚麼，她還小，不懂事。等阿妧大婚後，我們好好給她找個忠誠誠懇可靠的郎君——”
九娘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額頭，燙得短長，再放在他胸口，心跳得緩慢，來不及斥責乳母和女使們，從速叮嚀侍女們去取物事。
“你回屋去吧，官家賜了消夜果，你爹孃必定還在等你呢。”梁老夫人聲音規複了昔日的平和慈愛。
“媽媽——”
仲春底，朱綸首當其衝，因半子萬伸伉儷殺母案有包庇自之嫌，被大理寺收押。為萬伸上書的近三十名官員均被張子厚命令削職或外放。跟著羅與義被天子在百官麵前怒斥，主動遞表請辭。這番大變，明眼人看得清清楚楚，朝中再無人上書反對查對地盤，更無人再提及選秀或天子納妃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