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一貫儉仆，延春殿裡隻亮了大殿中的琉璃燈，並未燃香，看起來有些陰沉森的。張蕊珠下了肩輿，晚詞倉促趕了過來，低聲道：“秦供奉正等著官家呢，禦輦已經備好了，奴留了潘女史在那邊候著。”張蕊珠不動聲色，悄悄點了點頭，跟著孫尚宮穿過大殿，進了後寢殿。
太皇太後嘲笑著點了點頭，擺了擺手，讓孫尚宮等人退去外頭。
屏風後混亂了半晌，張蕊珠死裡逃生，嚇得麵無人色，渾身顫抖，躲在趙棣懷中牙齒打戰：“五郎——五郎——”過分驚駭，令她眼淚都掉不下來，隻抱著本身的肚子顫栗。
趙棣一個激靈，明白了太皇太後的意義，不由得怔怔看向依偎在本身身上的張蕊珠。
“娘子放心，秦供奉已經去前朝請官家了。”孫尚宮唇角扯了扯：“如果娘子比官家還要金貴，臣這便歸去覆命。”
是夜, 有星無月, 秋霜已降。洛陽宮城持續了近一個月的混亂，並無好轉, 本來皇後孟氏在的時候, 大內雖不暢旺, 各司倒也按例運作。六娘被擄今後, 趙棣手書由賢妃張氏代理後宮諸事，卻被太皇太後擱置在旁, 仍由延春殿兩位尚宮主事。
“他若宮變事成，你也必為天下人不容。他宮變身敗，你也會是以事無路可走，隻會便宜了趙栩。”太皇太後咳了兩聲，昏花的眼神驀地淬了寒冰，“這些事，不是張氏冒了你的名與他狼狽為奸，難不成是你的主張？文武朝臣會如何對待？洛陽如何守得住？”
他未及細看，大聲道：“這是假的！”阮玉郎已死在宮變當中，怎會寫信來洛陽給太皇太後。
“娘娘——？”張蕊珠踉蹌著退後了兩步，被身後的兩位女史一把挾住。
孫尚宮眉頭跳了跳，一介妃子，衣裳卻放在了官家寢殿當中……
昨日張蕊珠前去存候還吃了個閉門羹, 錢氏陪著她在苑裡賞了半個時候的桂花, 好生安撫了一番，本日卻宣召她去延春殿。召無好召，張蕊珠為莫非：“娘娘宣召，妾身本該前去。何如官家再三交代，要妾身留在這裡等他返來——”人卻涓滴冇有起家的意義。
太皇太後視野落在她小腹上：“現在幾個月了？”
趙棣心中出現好些藉口說辭，再拆開另一封，卻神采大變。這封信的落款倒是阮玉郎。
張蕊珠笑著擱動手上的湯盅：“孫尚宮折殺妾身了，請待妾身換件衣裳罷。”
趙棣衝到屏風背麵，目眥欲裂，怒不成遏，飛起兩腳，踢在那兩個女史小腹上，一拳就朝孫尚宮臉上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