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邦交兵,不但是靠疆場較量,這個我清楚得很。”張子厚安閒答道:“我等臣工,本該量入為出。但為了省錢而將大趙江山置於存亡關頭,豈不本末倒置?這省下的千萬貫,隻怕白白送給阮玉郎改跟他姓了。大趙百姓?屆時另有大趙麼?”
向太後見張子厚麵色凝重,問道:“張卿何出此言?昨日六郎另有信到,隻說要讓陳家二郎去領受京東和兩淮的禁軍。二府尚在商討中,怎地就這也危矣那也危矣了?”
張子厚旁若無人,站在最靠近宮門處, 幾口吃完了兩隻熱騰騰的包子,額頭上冒出汗來。鹿娘子倒是摸透了他的口味, 包子餡更鹹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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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厚入了殿行了禮,躬身道:“非臣危言聳聽,阮玉郎發難期近,稍有不慎,京師則陷於他手,陛下和娘娘危矣,大趙危矣。”
殿中世人頌歌頌畢,向太後泫然道:“先帝也曾和我提起過此事,不忍見白頭宮女。我大趙後宮,今後當以此為律。”
世人利箭似的目光射向趙昪。
小半個時候後,隻後殿裡便籌足了近兩百萬貫,趙梣渾然不知本身已經成為大趙向來負債最巨的天子,興高采烈地催著樞密院的人去取虎符來,又令知製誥孟存擬旨。
“陛下不消還臣一萬五千貫,還臣一萬一千貫足矣。”趙昪撓撓頭,眼看要嫁女兒了,陛下這可比南通街短長多了。
向太後一驚,趙梣一呆。
“陛下——臣趙昪雖窮,但也願籌萬貫,替陳太初壯行!”趙昪豪放地跟上:“陛下不消還臣——”
東華門前烏壓壓站了一群人, 二府諸位相公可騎馬入內,反倒無人趁早。官員們熱忱地相互問安,提及中元節京中各處都要上演《目連救母》的盛況,訂在同一個瓦子裡看戲的天然早有默契,被問及後卻需一臉驚奇地表示甚巧甚巧, 轉而世民氣照不宣地大笑起來。
張子厚眉頭挑起,一臉無辜:“任陳太初領軍東四路,乃燕王殿下之命。殿下身在契丹,高瞻遠矚,必定有所洞察才令我等有備無患。陛下、太後、攝政親王均有此意,不知朱相一味阻擾又為了何事?哦——”他搖了點頭:“如果阮玉郎取了都城,朱相隻需一個降字,保住名位並不難,但子厚倒要學習子敬,問一問陛下能安所歸?”
殿中眾臣紛繁擁戴。蘇瞻深深看了張子厚一眼,不再言語。
“咦?”戶部郎中鼻子活絡, 深深嗅了幾下:“你們聞聞,是不是鹿家鱔魚包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