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是詩經名篇,說的是女子傾慕心上人。嘉語疇前,也曾繡了“青青子衿”四個字在雲帕上,希冀能夠送到蕭阮手裡……她和蕭阮是冇有這個福分了,但是有戀人終立室屬,總還是件喜氣的事。
這笛子是兄長愛物,少年一眼就認出來了。
七娘隻沉默聽著,笑容一向都在,就是看不出多少喜氣。約莫是忐忑吧,嘉語想,畢竟冇見過幾麵,今後要平生一世。即便以望族女子的教養,也畢竟不過十七歲。搜腸刮肚想再找話頭,七娘又幽幽說道:“我傳聞金穀園裡,有過一個叫綠珠的歌姬,姿容絕世。”
足足一刻鐘的寂靜疇昔,方纔慌作一團,抽泣,叫喚,馳驅,怒罵與喝斥。
一勒韁繩,就要從樹下過。
或許是冇有機遇,或許是說了也冇有人理睬,或許……
“……要不要聽我吹一曲?”嘉語從袖中取出金笛,那金子成色甚好,便是在深灰的暮色裡,也還閃閃發光。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又說道:“我幼時,家裡曾經收留過一個老嫗,很老很老了,皺紋爬在臉上,就和蜘蛛網一樣,但是身材還輕巧苗條。她說她曾經是金穀園中歌姬,曾經師從綠珠——三娘子,你會吹笛嗎?”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小娘子那裡去!”一聲粗喝從高處傳來。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稚氣未脫,身量卻長,蹲在光禿禿的樹枝上,遠遠瞧著像是隻大鳥。或許是禿鷲。
當下撓了撓頭,“哎”了一聲,磕磕絆絆道:“此、此路是我開……此、此樹、呔!不管甚麼樹了,歸正先留下買路錢!”
但是再轉頭, 人海茫茫, 那裡另有方纔的影子。
嘉語:……
崔家累世公卿,七孃的父親官位卻不是太高,獨孤如願也隻要六品,天然比不恰當初宋王娶妃。嘉語的手緩緩撫過嫁衣,柔嫩如碧水,心神就有些恍忽。當初她出閣,全部洛陽都為之顫動。他們都說好些年冇見過如許的盛事了,他們說,連當初彭城長公主出降,都冇有如許風景,他們說……
又聽她笑道:“郎君會吹笛子嗎?”
臨上車,不曉得那裡衝出來一群調皮小兒,嘉語差點被撞了。幸虧有薑娘扶著。十二孃氣得神采發白,嘉語安撫了好久才和緩下來。
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她說:“煩請三娘子為我吹一段《子衿》。”
誰也冇有出聲,誰都冇有動……統統人都傻了——約莫開天辟地以來,也冇有人想過會出如許的不測——崔家娘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個兒家裡,竟然被……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