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返來,蕭阮是越來越不像蕭阮了,自她重生以來。如果不是嘴裡被布帛塞得滿滿的,她的確按捺不住打動,想要問一聲,你也死過嗎?你曉得我是如何死的嗎?或者她另有興趣問:“你是如何死的?”
展開眼睛,起首映入視線,是蕭阮的臉。淩晨的陽光透過釘死的窗板照出去,淡得就像一抹煙,輕煙在蕭阮的端倪裡活動,就彷彿桃花盛開時候的豔光,嘉語呆了足足怔了一刻鐘,不曉得有冇有流口水,但是她俄然認識到本身與蕭阮姿式含混――睡夢裡顛簸,誰曉得甚麼時候她歪靠在了他肩頭。
――如果賀蘭袖曉得她這時候心中所想,隻怕會苦笑:嘉語是不管如何都不會想到,也不會信賴,最後與蕭阮合葬的,是他的結嫡老婆,阿誰死在永平鎮上、冇有找回全屍的元嘉語,就隻要衣冠,皇後的衣冠。但是她無話可說。就算嘉語是破國亡家的不祥之人,就算蕭阮與她的婚姻底子就是個笑話,在禮法上,她都毫無疑問應當躺在他身邊,直到千年萬年以後,與他並立史冊當中,供先人瞻仰。一代傳奇帝後,充足文人騷客對支出無數可歌可泣的故事,傳唱大江南北。
嘉語想不到這些,也不會這麼想,她隻是迷惑。
從洛陽到永平鎮,光著腳走,要一個半月――這是她宿世走過的路。嘉語怔怔盯住被釘死的車窗,她總恍忽覺得,窗外就是漠漠北風,蕭蕭白雪,隻要一推開,就能與宿世相逢。
――如果相逢,她該與運氣說些甚麼呢,嘉語乾笑一聲。
嘉語聽到鳥叫的聲音,剛要問連翹“甚麼時候了”,張嘴,卻發不了聲。
於瓔雪選的這條出逃之路約莫不是官道,馬車馳驅了整夜,也冇見羽林軍追上來――固然追上來也頂不了甚麼事。嘉語如許想著,到底扛不過睏乏,竟在飛奔的馬車裡沉甜睡去了。
蕭阮朝嘉語眨眨眼。嘉語掌內心的指尖又動了,此次寫的是“刀”。嘉語是真看不出來,蕭阮能把刀藏在甚麼處所。他手不能動,又如何取出來。不過她很快就曉得了――蕭阮微張嘴,一抹寒光。
嘉語算是明白了為甚麼蕭阮冇問於瓔雪要那些乾到缺德的乾糧了――這一口咬下去,還不咬出滿口血來!
“彆怕”,是這兩個字。先是驚奇,然後不敢置信,筆劃在內心順次拆開,再依序組裝。冇有錯,是“彆怕”兩個字。嘉語不曉得他有甚麼後招。薄弱的中衣可藏不下兵刃。更何況雙手被縛。還赤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