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首看清楚,竟然是個三十歲高低的中年男人,玉麵紅顏,寬袍緩帶,彷彿神仙中人。
喜嬤嬤手一抖,差點冇打翻了托盤:這丫頭是以退為進嗎。唸佛三日?要曉得後天就是太後壽辰了啊。她這擺瞭然是在說,六娘子弄壞了她的壽禮,她就是拚著不進宮,不插手太後的壽宴,也不忍了這口氣。
蕭阮微抬了抬眼皮:“你嚇她做甚麼!”
薄荷感覺女人的確了!話到這份上,還非得讓她捅破這最後一層紙:“王妃惱了,就不讓女人進宮插手壽宴了啊!”薄荷急得要頓腳,嘉語還是笑吟吟的模樣,慢悠悠說道:“能想這些,也不輕易了。”
小娘子能夠傾慕他的色彩,到始平王妃這個年事,卻不輕易再為色相所惑。蕭阮在大多數丈母孃眼中,都算不得乘龍快婿,憑他在南朝如何金尊玉貴,在燕朝能有甚麼根底?彭城長公主與他蕭家的情分也就在一線之間,現在長公主活著還好,他日長公主過身,還不是要憑藉嶽家?
你倒是掉頭啊!你倒是走啊!——為甚麼邁不開步呢?
她要真害了嘉言,始平王也不能過分偏袒。
嘉語瞧著她的背影,又轉頭看一眼乾清乾淨的佛像,微淺笑了一笑:她固然不想與王妃為敵,可也毫不想誰把她看輕了,當她軟柿子。是有金剛瞋目,才得菩薩低眉。
到處都是書,浩如瀚海銀沙。連腳步都染了墨韻餘香。每一卷書,每一個字,經曆過甚麼,謄寫他們的人,是懷瞭如何的但願,想在這個人間,留下曾經活過的陳跡?如許想,便又彷彿穿行在光陰中。
轉念又想:她隻說不選,冇說不要,難不成是都看中了不能棄取,想擠兌得王妃全給了她?全給倒冇甚麼,隻要能夠袒護嘉言弄壞壽禮的事,王妃也是捨得的。當下忙道:“那三娘子乾脆全拿了吧。”
嘉語笑著說:“謝娘子不必戀慕, 我在宮裡,不過就這幾日, 倒是今後這宮裡……冇準謝娘子要甚麼孤本善本, 應有儘有。”這話表示謝雲然六宮有份, 嘉語一麵說, 一麵促狹朝姚佳怡看。
當然開口還是客氣:“王妃傳聞六娘子偶然中弄壞了三娘子給太後籌辦的壽禮,叱罵了六娘子調皮,另備了幾樣東西,讓三娘子挑挑。”話扣住“偶然中”、“調皮”,悄悄巧巧,把嘉言的任務全卸了去。
嘉語一愣:“你、你是誰?”——這絕對是驚嚇過分的後遺症:這皇宮裡的人,那裡輪獲得她來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