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嘲笑一聲，仗著醉意斜視鄭忱：“鄭郎倒是肯給他說話，可曉得欽兒親政，第一個要殺的是誰？”
——聽夠了她的兒子為了即將掌權而歡樂鼓勵——或者說，聽夠了她兒子為了她的即將失勢舉杯相賀。
不開永巷門，她就被困在後宮裡，形同囚禁。
這在乎想當中，鄭忱另不足心轉臉來對她笑一笑。
這句話不但鄭忱不懂，就是太後自個兒，當時也是不懂的。
那像個笑話。
鄭忱又悠悠然笑道：“有太後在呢，怕甚麼。”
“如果姨娘情願，”嘉語道，“如果姨娘情願，讓父親留意，我們……給姨娘說門親吧。”
天子魂不守舍，太後卻興趣很好。她興趣勃勃地問起他的妃子：“李貴嬪孕育皇嗣辛苦，想吃甚麼，儘管與母後說。”
太後點了點頭：“皇兒所言甚是。”
“陛下在與玉朱紫喝酒……”
他娶她，本來就是順手拉個自尋死路的人陪葬。
鄭忱傾身過來，在她耳後吐一口氣，連說的話也純用氣聲，並不落到實處：“除非娘子不要我了，不然陛下再如何著，也會再等等……”他有甚麼，他算甚麼，死狗一條，天子不會連這個耐煩都冇有吧。
也不必找高門，大抵是七品上，如果豪門出身，冇有彆的倚仗更好，有始平王在，天然不敢欺負始平王的小姨子；賀蘭袖不入住王府，天然會明白本身的身份……如此，方可安然。
德陽殿裡，太後也在喝酒，動靜一件一件傳出去，如同佐酒。太後點頭道：“皇兒心急了……”內心何嘗不感覺驚奇，疇昔兩年，如何欽兒連兩年前的氣度都冇有了，就不能再等等，或者再細想三分麼？
而她已經聽夠了。
太後微微一笑，漫不經心拈了塊綠豆糕，糕點甜得入口即溶：“提及來我這裡另有件值得皇兒歡暢的事……”
太後回過神來：“說、接著說！賢人如何說？”
“你不必。”鄭忱簡樸地說，“你甚麼都不必做。”
——但是她並不曉得，現在的朔州已經是修羅場。她兩輩子都冇有見地過的修羅場。
“可不是，”天子又笑了起來，“待他還朝，朕要好好賞他！”
“開初……”嘉語微仰了麵孔，天垂垂藍了起來，雲列如魚鱗，“我們還小的時候，姨娘心疼我冇娘，阿爺又不在身邊，袖表姐又比我年長，約莫就是，姨娘總叫她讓著我……當時候袖表姐纔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