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琇點點頭,持續有一搭冇一搭地撫著琴,也不成個調子,卻彆有普通風騷:“阿耶年底回京述職,多數過完年隨他一同歸去,不知能不能趕上阿兄你的婚期。”
衛玨望著堂弟出塵的側臉,心中微微感喟,一彆經年,這孩子如何隻長個子不長心眼,表麵看著也是個半大小子了,卻還是一團孩子氣。
隻是幼經常聽大人們打趣,說他六兄與鐘阿毛是“一對璧人”、“天作之合”,聽得次數多了,便入了心,此次一回京便得知鐘十一娘離世,不久又聽聞六兄與鐘家二房十三娘議親的動靜,此時見他六兄落落寡歡,也感同身受地生出些懵懂的欣然來,心機一重,琴聲便呆滯起來,不複剛纔的清越蕭灑,衛琇也不在乎,將琴放回案上。
“阿兄莫這麼說,我能如此安閒還不是仰仗著兄長們在上邊頂著。”衛琇揚著下巴勾了勾嘴角,這神態本來有些輕浮,由他作來倒是一派無憂無慮的少年意氣。
阿杏打嘴架向來不是旁人的敵手,不一會兒也灰溜溜地插手他們的行列,嘴裡還唧唧噥噥:“明顯是蕭郎最俊嘛......”
“我原也是不信的,偏四兄他們說得有鼻子有眼。”衛琇開竅比他六兄晚了很多,至今對那些氤氳迷朦的少年苦衷一知半解,情之一字於他而言就如那些誌異故事中的神仙鬼怪,約莫是有的,但是畢竟冇有親目睹過,橫不知是圓是扁。
世人尾跟著衛家的車駕追了一起,直到衛家車馬入了提早張設的步帳,凶巴巴的部曲出來攆人,人們方纔意猶未儘地愣住了腳步。
銅鍋中的水沸了第二遍,如湧泉連珠,衛玨手持竹筴悄悄攪動,一邊往中心投入碾成米粒大小的茶葉,聞言手一滯,竹筴從指尖滑脫,落入水中,打了半個旋沉入水底,他的心也跟著一沉:“你聽誰混說,冇影的事。”
兩人一時無言,茶湯沸過三遍,衛琛投入薑、棗、茱萸等物,蒸騰出微辛的茶香。
“多謝阿兄掛懷,”衛琇淡淡一笑道,“阿兄毋需擔憂,愚弟才薄質陋,酬對無方,實在不堪為皇子伴讀,若祖父執意要選我,大不了我去求求他罷了,想來他也不會如何難為我。既然說到此處,愚弟也和阿兄透個底,我此人胸無弘願,就想著遊山玩水,去大漠看看長河夕照,在蜀入耳聽兩岸猿啼,閒雲野鶴地度過此生便足矣,經濟宦途實非吾誌,便是祖父來問我,我也是這般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