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髏笑笑舌尖重重地刮過齒縫,說不上的滋味。
“實在細想來,與其說他是哭,倒不如是落淚更加貼切。我放開了他,他也隻是站在一片焦土之間,舉目望著四周,落下幾滴淚來,便很快就止住了。”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哀。”墓幺幺說,“那些暴徒臨死之前哭的人大有人在,我早已見慣不慣。可我那次,獨一的一次,心軟了。”
“我衝他吼怒,我衝他吼怒,我問他為甚麼要這麼做。這些年我殺過那麼多惡人,不管多麼窮凶極惡之徒,大奸大惡之輩,殺便殺了,向來冇有像那一次那樣情感失控過。”她說,“我低估了本身的孔殷,不懂本身的氣憤,隻是滿腔要將我炸開的絕望讓我冇法自控。”
“我也不知。”她又把視野看向了那一片虛無縹緲的星空,了無幾顆星子的天涯,泛著和他們腳下焦土一樣的焦黃色。
“我幾近殺了他。”墓幺幺挑出這麼一句反覆著,“我幾近殺了他。”
髏笑笑的笑容俄然有些垂垂斂起,他的調侃已經變了味道,有些侵犯的進犯性了。“嘖。我原覺得,你理應仇恨他。可如何也冇想到,你竟是曾如此高看汪若戟一眼的。怪不得當時我提出讓你去找他,你二話不說便同意了。此時看來,倒像我是個傻鵪鶉了?”
“因而乎,那些年,我那惡人榜上的名單越來越少,唯獨他,始終在其上。”
“……”髏笑笑下認識地望向了本身麵前這片已經被填成一片高山的天坑。
“我奉告他:汪若戟,我信賴你不是好人,不要再讓我絕望了。如有一天,你感覺本身不是個好人了,就將這玉鐲送去歸雁宗,我便不會再殺你了,不然——遲早有一日,我定會殺了你。”
“我不曉得他問我甚麼為甚麼。”她不知何時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個其貌不揚的手鐲來,放在手內心把玩著。“我取下我手上帶著的一隻玉鐲,我奉告他。”
“我冇有否定我仇恨他。”墓幺幺並不介懷,“當我曉得他是汪若戟的時候,出乎料想的是,我並不活力亦不氣憤,對汪若戟這小我的仇恨,亦冇有減少半分。但我亦不否定,我始終以為他是我見過……最奇特的一人。”
“我本覺得,是你們歸雁宗你們旻國顧忌著與大隆的乾係,才攔著你不讓你對汪若戟這個凡人脫手。”髏笑笑俄然恍然。
“他冇有抵擋,也冇有驚奇,隻是看著我,像多年前那宴會上,鈦白勾羽杯後半藏半露的淺笑,像他當時微微抬起與我撞見的目光。”她坐直了身材,把手指放在膝蓋上交叉放在一起,“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