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春沉默了一會兒說:“這惡妻。”說完就哭了,說:“老子真想這惡妻啊。”
過段時候,我零散地體味到,毛毛的老公停業,銀行開端拍賣他們家的屋子。
我大驚失容,酒意全無,劈臉問他甚麼環境。管春揉揉眼睛說:“上錯高架口了。”我說:“那你下來呀。”他羞怯地說:“我下來了,又下錯高架口了。”
我頃刻感覺腦海一片空缺。
我那年剛畢業,每天都在他那邊喝到支離破裂。有一天深夜,我喝高了,他冇沾一滴酒,攙扶著我進他的二手派力奧,說到他家陪我喝。早上醒來,車子停在國道邊的草叢,劈麵是塊石碑,寫著安徽界。
但是全天下冇有人在等。是如許的,一等,雨水將落滿單行道,找不到精確的路標。一等,生命將寫滿錯彆字,看不見華麗的封麵。
行人紛繁圍上。我能看到幾十米開外毛毛嚇白的臉,和一米內管春猙獰的臉。
走進酒吧,根基冇客人,就一個女人在吧檯裡諳練地擦酒杯。
“砰”的一聲,管春重重蓋上後備廂,說:“拖走吧,爺今後不想看到她。就算相見,如無不測,也是一耳光。”
當時我大四,他們吵的東西離我太悠遠,插不進嘴。
管春轉過身,滿臉是淚,說:“毛毛,你是不是過得很辛苦?我可不成以娶你?”
我看著窗外的北京,下雪了。
管春在煙塵飛舞的國道邊,呆立了好久。
我內心一向有疑問,終究憋不住問他:“你撞車就圖個爽嗎?”
我說:“你冇發明跡象?有跡象的時候,就得縫補綴補的。”
有天我們顛末那家公寓樓,管春一腳急刹車,指著前頭一輛緩緩靠邊的大切諾基說:“瞧,惡妻老公的車子,大抵要被法院拖走了。”
我曉得旁人會冇法瞭解。實在一段愛情,是不需求彆人瞭解的。
夏夜山頂,一起玩兒的朋友說,毛毛垮台了。我瞄瞄管春,他麵無神采,就壯膽問詳情。朋友說,毛毛的老公在河南買地做項目,碰到騙子,冇有地盤證,千萬投資估計打水漂兒了,到處托人擺平這事兒。
混不下去,我兩年後回南京。冇一個月,大抵錢花光光,管春也回了,臨時住我租的破屋子。兩人看了幾天電視劇,突發奇想去那家酒吧看看。
管春嘴巴一向無聲地開開合合,從他的口型看,我能認出是三個字在反覆:“這惡妻……”
他開一家小小的酒吧,但屋子是在南京房價很低的時候買的,冇有房錢,以是運營起來壓力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