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與世家乾係動亂的敏感時候,眾家主自是不敢隨便惹人詬病。平台歌舞持續,可世人的心機已不在上麵,他們相互互換了一下目光,又似疑似忌的抬眼瞟了瞟一向淡然淺笑的林天北,見他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心中紛繁打起了鼓,這故鄉夥如此安然,莫非暗裡已與柳伐達成了某種默契?
舞伎們在動聽的樂曲中漸漸伸展水袖,如一隻隻穿花的胡蝶般翩翩舞動起來,其妙曼之姿令人目不瑕接。這時一名身著粉紅色宮裝的歌女蓮步輕移,緩緩走上平台,水袖拂動幾下,小嘴微張,合著琴曲唱道:“害羞倚醉不成歌,纖手掩香羅。偎花映燭,偷傳深意,酒思入橫波。看朱成碧心迷亂,翻脈脈,斂雙蛾。相見時稀隔彆多,又春儘,奈愁何……”歌聲清越委宛,如嬌鶯初囀,隔著百步湖麵傳出世人耳中,竟是清清楚楚,分毫不差,令人忍不住擊節而和。
一番官腔說出來,將各位家主聽得又驚又喜,驚的是,大師都曉得是為了曹康一案,柳伐雷霆大怒,殺伐判定,數千人打入賤籍,可在坐的世家內裡暗中與大理有聯絡的不在少數,談的不曉得這位將軍查案將會查到甚麼程度就不查了,還是說要將曹康一案統統的關聯人物全都連根拔起?喜的是柳伐說要與各世家家主把晤訂交,這就申明柳伐對世家臨時而言還是存了美意的,不至於像段公子所說的那樣,柳伐要將世家全數剿除。
隔著一道門,柳伐舉起茶盞,低聲問著辛和。
柳伐麵帶淺笑,看著在坐的湘陰城各大士族的家主,友愛的拱拱手,顯得非常客氣。
“嗬嗬,諸位,柳伐有禮了!”
柳伐表情很好,見世人都給麵子,並無倨傲無禮之人,不由大感高興,拍了鼓掌,與水榭一湖相隔,百步見方的一座露天平台上俄然亮起了紅色的燈籠,將平台照得亮如白天,世人正在驚奇之時,兩隊翩躚的舞伎款款行出,嫋嫋婷婷站在平台上,隔著百餘步的湖麵朝水榭中的方錚和眾家主彎身福了一禮,接著古琴簫笙之聲奏起,緩緩如東風拂水。如清泉滴石,清脆動聽,令民氣曠神怡。
綠蔭園內,柳伐悄悄翻開厚厚的帷幕一角,打量著前來赴宴的世家家主們,眼中閃過一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