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了她小腦袋裡亂七八糟的設法,宇文墨看了她一眼:“遵循人的春秋算,灼華才十四五歲罷了。”
竟然已經走了這麼遠,難怪她感覺肚子咕咕直叫。灼華遞過來一個饅頭,笑著說:“你從昨晚睡到現在,已經快申時了。”
偏殿的大門大敞著,地上停放著幾具渾身用紅布裹起來的屍首。
官道兩旁是開墾出來的大片梯田,恰是油菜花盛開的季候,大片大片金燦燦的油菜花連綴成無邊的花海,間或有水稻耕牛,一片農家喧鬨的氣象。
灼華唇角一彎,柔聲道:“畢竟活了五百多年,成日裡就是聽,這些東西也聽到了很多,不算我懂很多。”
夏滿伸出頭去看了眼天氣:“彷彿要下雨了。”
宇文墨點點頭:“請便。”
一行人到廟裡避雨,為防雷聲驚馬,金老頭將馬都從車上卸了下來,牽到廊下係在廊柱上。
夏滿偎得間隔灼華近了些:“你曉得真多。”
她指了指內裡樹枝上纏的紅布條,“每起出一次死者,就要做一次祭奠典禮,在樹上纏上一根紅布,不讓死者的陰魂跟著生者回家,以表消災解難之意。”
夏滿啃著饅頭,挑開車簾往外看。
偶有大樹林木呈現的時候,樹枝上都密密麻麻的纏著紅布條,有些色彩素淨明顯是剛纏上去不久,有些已經晦敗變色乃至襤褸,夏滿獵奇:“他們在樹上纏紅布條做甚麼?”
宇文墨動了動胳膊,抱著她太久,大半個身材都已經麻痹,到底不再是當初兩三歲的奶娃。
閃電陣陣,霹雷隆的雷聲在逼近。路邊總算呈現了一座山廟,金老頭將車趕了出來。
內裡不曉得甚麼時候生起了火,伴跟著叮噹的鈴聲,火光將一個一個閒逛的影子投在紙窗上。
夏滿溫馨了一會兒,忍不住又跑到宇文墨身邊:“先生,他們手上的鈴鐺好特彆。”
是要下雨了,風裡垂垂帶來了雨腥氣,空中的雲層越壓越低,色彩也越來越深,遠處漂泊的黑雲已讓天空如夜晚普通。
夏滿眯起了眼睛。
灼華道:“綏州此地信奉人死如生,陰陽邊界恍惚,這裡的陰氣比彆處重多了。”
這裡盛產井鹽和蒙針茶,彆的很多不通航的本地山區挑選這裡作為大的貿易點,以是綏州城是陸路的首要中轉站,車馬行城裡有很多家。
彷彿如同昨晚那般的雨夜,大雨滂湃,電閃雷鳴,她被先生緊緊抱在懷裡,兩側的風景在飛速的後退,一聲一聲的獸吼緊跟在他們身後,連綴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