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函上究竟寫的甚麼?竟治好了陛下的瘋病?暗衛頭領和白福獵奇地撓心撓肺。
宋玄腦筋蒙了半晌,再開口時嗓音已沙啞如礪,“第六條第七款,各地若產生性命官司,事涉極刑,本地官府不得擅專,須層層上報,層層審批,一應死囚唯複審過後纔可秋後待斬,秋冬之前如有委曲,還可送達訴狀,儘陳內幕,每有狀紙,官府必查,責無旁貸。”
聖元帝正待發怒,關老爺子與關父卻漸漸脫掉冠冕,去除官袍,大步走上前膜拜。關父拱手,語氣凜然,“啟稟皇上,小女剖腹,不為輕瀆屍體,衝犯鬼神,而為救濟腹中待產胎兒。佛語有雲:‘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俗言又道:‘性命關天,不成忽視’。小女未殺一人,反救一人,微臣實在想不明白她錯在那邊。然世人既都說她救錯了,那便錯了吧,微臣與父親用這兩頂烏紗調換一條性命,未曾感覺虧了一星半點,反倒大感光榮!這便去官歸家去了。”
方纔還遲疑滿誌的宋玄已麵無人色,癱軟在地,被兩名內侍拖出去,扔下台階。他的擁躉莫不捶胸頓足,大感悔怨。
聖元帝一言不發地繞開他,大步往裡走去。密室並不寬廣,四周牆壁鑲嵌著很多夜明珠,而正對著門口的牆上掛著一幅版畫,傳聞是太後專門找了東洋畫師,遵循實在場景形貌,名為浮世繪。它色采非常素淨,用的顏料顛末特彆措置,能儲存千年而不腐。
他提起筆,一麵緩言一麵寫下奪職文書,“國法乃安定社稷之基,不成忽視。朕斷不敢將國法交予是非不分,善惡不明之人手裡。明知內裡有一條小生命,卻連一層肚皮都不敢割開,宋大人既無膽魄,也不仁義,還毫無血性,實在冇有半點可取之處,這駕部曹尚書的職位你就彆坐了,讓給彆人吧。”話落看了看附議宋玄那些人,點頭嘲笑,又指著為二位泰山進言的一名提刑官,說道,“新任法曹尚書,報上名來。”
趙府產生那樣大的事,金子天然不敢坦白,將統統顛末詳細寫在密函中,擔憂陛下曲解夫人暴虐,還將她如何起意,如何定奪,如何救出孩子,如何抱著他痛哭,又如何將他放在阮氏身邊讓母子二人見最後一麵的場景一一描述,叫人如臨其境。
老爺子也拱拱手,慨然道,“公道不在民氣,善惡自有天定。老夫的孫女兒是不是妖婦,神明在看著,亡魂在看著,那幸運存活的孩子也在看著。老夫不但不覺她私德有虧,還要讚她一句功德無量,銅心鐵膽,敢為人所不為,敢擔人所不擔,是我關家教養出的絕頂好的女子。本日老夫為她辭了官,老夫不覺可惜,隻覺暢快,我關家千年家訓隻一句話――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她俯仰無愧,我亦無怨無悔!皇上,老夫告彆了。”